我们都不言语,耷拉着脑袋。
“小黄,你洗好到我房间来一趟。”子衿说完就出去了。我和杨岳顿感大难临头,我重新打起精神,说没事,她人挺好的。再说发票已经找到了,又没造成什么损失。我劝着杨岳,内心也是忐忑。杨岳摇头:“无论如何,我不能拖累了你。这件事已经很麻烦你了。她要怪罪下来也是我一个人的,跟你没关系。”
我把她送回去,来到子衿的房门外,想着呆会怎么说,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转身一看——是头儿。
“怎么?她也叫你了?”头儿满是疑惑,随即脸沉了下来:“你是不是闯祸了?”
我张着嘴不知道怎么说,头儿说:“你什么都别说了,看老总的意思吧。”随即按了门铃。
通过这件事,我才真正领略到领导的高度那不是一般的高。子衿开门见山,问了我整个事情的经过,然后就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里面的问题。
为什么发票会丢?不是职员不重视,不是店员不小心,是你领导的工作没做好。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干吗让毫不知情的下属去做?它的重要性为什么底下职员不知道?店员的培训是怎么做的?以此类推,以小见到,尖锐犀利。而且语调是我从未听到过的严肃。
头儿显然很怕她,嗯啊的不住称是,保证一定注意决不再犯。
子衿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话锋一转又说也难为了她俩,为公司挽回了损失。头儿马上会意,说我俩平时干事稳妥,这次责任不在她们。我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上边不再找我俩的麻烦,是为我们好。
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她作为领导的一面,心想,能够统领整个企业帝国的她,看似柔弱的外表,内心该是多么的强大。
头儿走了之后,她像第一次那样撇下我进去涂油抹膏,瓶瓶罐罐乱响。等她出来,穿了一件粉色的罩头衫,宽宽的长袖,更显她的单薄和清丽。我一定是带着欣赏的面部表情看她的,因为她回望我的时候神采飞扬。
“翁总,这件事我们也有错,不应该掖着瞒着,应该向上级汇报。”我觉得这一点我的确做的不对。
她皱了眉头:“叫我子衿。行了,这事到此为止。我们出去玩。”
我还没从刚才的事件中回过味来,又被子衿难得的休闲形象震得七荤八素,木呆呆地问:“去哪?”
“酒吧。”
她破天荒没用司机,把那辆崭新的宝马开得跟海盗船似的。我在上面左扑又倒,倒车镜里她的表情又特别认真,我就算摔出车去也不敢说咱俩换换吧。
EDDY’S FOCUS,我想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猜到她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这个吧我听大竹说过,听说拆了,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地。我心里五味瓶翻了个底朝天。她干吗带我来这?脑子转了几个弯,难道她是?仔细看看,哪也看不出来,就是很漂亮,谁见了谁说漂亮的那种人。我就认识甜少一个T,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太清楚T和P的分别。好像T都挺MAN的,子衿虽说是女强人,却没有丝毫男人婆的味道,相反,她女人味十足,举手抬足都是气质。
神啊,为什么大半夜我要被女老板拐到LES吧????
第 15 章
子矜没下车,反而耐心向我解释:“Siren的朋友在这里包了场,我以前也没来过。”看我点头,接着说:“如果你,嗯……feel sick,就马上告诉我。”我再次点头,她才说:“好了,我们进去。”
进去之后,我就后悔了。大门打开的刹那,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几乎击穿我的耳膜,舞池中央群魔乱舞。子矜拉着我的手,不知何时戴上了一顶灰色呢帽。我低着头,不敢向四处看,只是让子矜牵着,感觉很安全。
小的时候,我经常去大伯家玩,有时候玩得很晚,我妈就会接我回家。路上是迂回的胡同和灯火辉煌的小院落。我闭着眼,也不看路。尽管道路磕磕绊绊,我却很安然,很享受,因为我知道,前面引路的,是要带我回家的人。
子矜正好回头对我笑,我也头一次、发自内心的对她笑。不是职员对老板,不是为礼貌周全,而是,她是子矜,我是黄彤,嘴角笑的弧度源于心弦的轻颤。
这样一来,周围似乎都安静许多。我只管追随着她,直到她停下来放开我的手,与一个男人拥抱。
那个男人很平淡,说:“Talise,你要等到这里都不存在了,才来?”
“我以为会是1924。”子矜与他分开,唇边含笑。我完全没懂他们之间的暗语,却马上被另一个人吸引过去:Siren。那骄傲的神情,在动乱的光束映衬下,竟那么的落寞伤感。我善于打破伤悲,于是特别兴奋地叫:“死——Siren!”她没听见。于是锲而不舍地站到她面前:“Siren!好久不见。”心里开始盘算,她难道是?要真是,那子衿就更可能是……这真是天下无不拉,你拉我也拉。但到底拉不拉,还是个未知数。恼人的“拉”哲学,唉。
她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用一种很不可思议地眼神盯着我看:“小猫,你还没死?”我乐呵呵的,特别乐观的以为她这是没把我当外人,有时想想自己还真是贱…。。
“医院没通知你吗?你的体检结果出来了:眼压低。不马上就诊会有失明的危险。” 我吓得不轻,住院前那段时间眼睛的确刺痛过,现在已经没事了,难道是前兆?
还没等我从惊吓中苏醒,Siren就消失了。而且子衿和那个男人也不见了。我在变了调的音乐中感到一丝绝望。这时一个胖胖的女人摇晃着身子向我靠近。
“有伴吗?”
木讷地摇头,心说,我要是失明我老爸老妈还不急死?
“去跳舞?”
继续摇头。失明以后就不能去上班了,只能让小白养活,问题是我都瞎了小白还能要我吗?
“聊会天?”
摇头。以前自行车占用盲道我觉得没什么,现在有人胆敢瞧不起我们瞎子我拿擀面杖拍他!
“阿铁,干什么那?快来跳舞。”一堆人的叫喊声。我终于还魂,看见面前一座“山”,我抬头看她,她也看我:“那你想干吗?”那帮叫她的人围上来,挤眉弄眼,不怀好意:“我们阿铁诚心邀请你,你就跟她跳个舞呗。”
我想调头就走,转念一想,不就跳个舞么,学了1年健身房街舞白学的么~可惜没给我卖弄舞技的机会,舞池外围有人吼了一嗓子,声音跟让人掐了鸡脖子似的难听。只见“小山”姐姐和众姐妹们一脸山雨欲来的表情,小山说:“CAO!小3丫又犯疯!”说完就奔出去了,后面跟着的小厮们开始摩拳擦掌。
我此生痛恨三件事:吃胡萝卜,抽烟,打架。小时候爱喝胡萝卜汁,结果给喝伤了,从那以后见到胡萝卜跟小白兔见到大白兔一样,没有任何食欲;我还讨厌别人抽烟,尤其是一个健康节目,一到吃饭时间就播放“绿色的肺”活活恶心得人吃不下饭,当然主要原因是我气管不好,闻烟就呼吸困难;打架太野蛮了,偏就有人崇尚暴力。
小山姐姐的架势印证了她是野蛮人的事实,于是她在我心中一下从路人甲沦落为“受鄙视女”,想炫耀舞技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此地不宜久留。
我开始找子衿和Siren,找啊找,连个影子也没见着。有个男人对我挥了挥手,我走近一瞧是个服务生,长得明眸皓齿,可爱又美型。他指了指旁边,刚才和子衿说话的那个男人正冲着我微笑:“Talise在那里。”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只见在一个角落里,徒然多了个不惹眼的小走廊,不仔细看根本不会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