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青炀不自在地晃了晃身子,故作潇洒:“我就是俗人一个,从来没有大志向,在琼州混一辈子能得过且过,去江南闯荡也没什么不好。”
“你若想留在江南,那我们就在江南安顿好再从长计议。你若是舍得和我回琼州,就等在江南逛过回去再另做打算。”
“毕竟都承了你那么多的恩,江公子肯定不会再接济我一些时日吧?”
应青炀说着,表情故作可怜,看着实在勾人,让人恨不得掏心掏肺出来。
江枕玉矜持了没几秒钟,就忍不住跟着牵起了嘴角。
江枕玉当然明白应青炀总想着退缩的根本原因,少年人竭力掩藏的真实身份,是他们之间横亘的一条沟壑。
他从不忍心强迫对方。
于是江枕玉宽慰道:“银钱的事你不必挂怀,总归不是我们出钱。”
他从另一个行囊里拿出了积攒下来的盘缠,出了荒村到现在,交给江枕玉保管的都在这里了。
应青炀拎起一个掂了掂,金钱的重量实在让人安心。
而且他粗略一扫,钱袋的数量看着似乎比之前还多了些。
应青炀呆愣一瞬,“江兄,莫非你的钱袋会自己长大?”
这看着怎么像繁衍生息快要传上好几代了。
江枕玉:“……”这怎么可能?
他不过是在一路上接到了包括谢蕴在内的慷慨解囊罢了。
“脑子烧坏了?”江枕玉抬手放到应青炀额头上,怀疑方才的热度还没退干净。
“姜夫子的古籍卖了个好价钱,你忘了?”
应青炀这才恍然,心说太傅他老人家是不是都不知道这古籍值这么多钱,才放心交给他带走挥霍。
应青炀帮忙把行囊整理好,又嚷着让江枕玉披上了一件厚实的外袍,这才觉得满意。
袍子是在上一个城镇落脚时买下的,去岁寒冬留下的病根,江枕玉体温很容易迅速流失,看着虽然没什么问题,但应青炀总是忧心忡忡。
江枕玉被迫披了件带着一小圈狐狸毛的外袍,与他本人不太相称,有些无奈地问:“满意了吗?”
应青炀用力点头,“非常完美!”
江枕玉松了口气,他提议道:“刚刚看到酒楼中央马上要开始说书了,要去看看吗?据说这里的桃花烙也很有名。”
应青炀是个闲不住的,此刻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要!”
许是因为提起了琼州,应青炀回忆往昔被江枕玉教着做学问的场景,再看现在主动带他游玩的男人,心里蓦然有了一种带坏好学生的快感。
“怎么办啊江兄,出村之前还答应得好好的要陪我求学,现在却已经被我带坏了。”
江枕玉给了一个绝对会让这个臭小子满意的答案:“那等回琼州之后,我再亲自去向夫子告罪。”
应青炀的确非常得意,走路的背影都带着几分不自觉的炫耀。
以至于在二楼雅间和谢蕴、阿墨汇合时,谢蕴开始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应青炀那亢奋的状态自不必说,他家陛下那么个冬日里也常常穿着单薄的人,竟严严实实地裹了件外袍。
江枕玉仿佛一眼看穿了谢蕴的心思,张嘴就怼了一句:“少说话。”
谢蕴欲言又止,觉得自己最近被禁言的次数有点多,不知道他家陛下有没有什么头绪。
江枕玉没有,且拒绝交流。
四人在雅间落座,应青炀拉着阿墨坐在前方,两个没什么兴趣的青年人位置稍微靠后了些。
酒楼的说书人长衫折扇,看着年岁不大,踱步上台,惊堂木一起一落,嘴里开讲的便是前朝燕琼分州的历史。
这一段对燕琼两地的百姓来说已是陈词滥调没什么新意,但上巳节里能来往酒楼的,基本都是外乡人。
这段往事说起来就新鲜多了。
应青炀询问说书的剧目时,那跑堂的还解释过,说是上巳节这一整个时间段,基本说得都是和这段历史相关的事件。
应青炀凝神听了一会儿,开篇大致说得是一段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