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露出笑意来,她不禁羞红了脸。
“你笑什么?许你穿,就不许我穿?”
她又羞又气,赶紧脱下长衫。
原来她身材婀娜窈窕,穿上男装太不像样。只好换了件女式的对襟袍子穿上了,虽然嫌式样颜色花哨,显得俗气,在这偏僻的乡镇里也没法挑挑拣拣的,只能将就着些了。
出来时已经是午后,一抹微弱的阳光从云层里透下来,也暖了人心。
顾元渊觉得有些奇怪,竹筠还真是生气了,半天也没理她呢。
说到底,是自己不好,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脱陈树藩的掌控,心里只想着走一个是一个,真没仔细想过竹筠的感受。
“你饿不饿?”
看到前面有个饭馆,元渊回身看着竹筠,声音很柔和。
轻轻叹了声,竹筠抬眼看着她,缓缓的说道:“我以为你哑巴了呢。”
眼睛一眨,元渊有点无辜的表情,你也没说话啊,怎么说我哑巴?
她不是很爱说话的人,见竹筠眉眼郁结,心事重重的,也没有多说什么,或者,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吧,以其说些惹人不快的话,还不如沉默呢。
竹筠见她如此反应,心道,跟失聪的人交流真是难,你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闷归闷,气归气,饭还是要吃的。
陕西人吃面,菜式以酸辣为主,无论什么菜,都要放点油泼辣子和大蒜,只要有饭馆的地方,远远就飘来阵阵羊肉味,先前竹筠在陈树藩的军营里甚是不喜这里的饭菜,每次只是吃些清汤煮面填饱肚子就可。元渊本来就是北方人,又在北京待了多年,对北方的饮食早已习以为常。她一看到竹筠吃饭时表现出难以下咽的样子,就暗暗叹息,南方女子到底不喜北方的生活习惯。
“让你吃这些东西真是为难了,等到了四川,更要难为人的。”
她语气轻柔,表情也温暖,细心的将碗里的蒜末撇去,说道:“刚淋了雨,喝点羊肉汤可以驱寒。
竹筠咬着硬邦邦的馒头,端着汤碗浅尝一口,眉头直蹙,这味道终究不习惯。
“南方人喜欢蔬菜米饭,尤其爱吃水果,各式甜点更是诱人的。可惜北方没有那些东西,不然的话,我可得想方设法去弄来给你吃,你的气就消了。”
一口汤还没咽下,突然听到如此温柔的话,竹筠一时忘了反应,就这么一怔,呛得赶紧吐出嘴里的汤水,脸色绯红的瞪了她一眼,“你,你故意的吧?”
元渊则是关心的看着她,倒了碗茶水递给她,“你,你怎么样?喝点水吧。”
竹筠真的很生气,突地站了起来朝外面走了,她的气从何来,应该不仅仅是这次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她对元渊是毫无保留的,而元渊则是保留了太多,她的过去,她的梦魇,她的秘密,她对此还是一无所知。还有,尽管她明白她们之间是相爱的,可惜,元渊对她始终保持着似近似远的距离,难以跨越,为什么呢,相惜相爱的两个人,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却不能相知相守,可以同生,却不能共死。到底是什么原因,竹筠苦苦思索着,终究是叹息阵阵,也许我们之间缺少的是坦诚吧,我曾经是,你一直都是。
“竹筠!”顾元渊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了?你,你还在生气吗?”
她穿戴着男子衣帽,在大街上大咧咧的抓着个年轻姑娘家好像不太合适。加上她们都是长得很令人醒目的类型,这下吸引了不少的回头率。民国初,礼节还是非常重要的。
“没有。”竹筠叹了口气,街上三两路人好奇的打量着她们,总得注意点形象。
元渊松了口气,认真的说道:“不生气就好,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件事不高兴,我跟你道歉可以吗?”
竹筠咬着嘴唇看了她一眼,“我们去哪儿?”
“四川,去找蔡锷。”元渊毫不犹豫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