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筠咬了咬唇角,拾起毛衣缓缓抚平,很是珍惜的样子,声音有些微颤:“你,衣服破了,天气这么寒冷,还是穿多点才好。”
“不用。”元渊有点无措,“我习惯了,不冷。”
竹筠眉尖一蹙,微微不悦,“算是我报答你,请收下好吗?”
元渊很少与人接近,先前的亲密也是一时冲动,事后很后悔。其实她不善与人相处,和别人一直平淡如水的交际着,居于她的身份和经历,她也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十年来,她都是这样过的,杀手和保镖的身份对她来说,没有区别。那么,沾满血腥的双手,能够争取什么呢?
遇见竹筠之后,她真的有点失控,完全不能左右自己的思想。喜欢,两个字的含义,她时不时的掂量着,真的喜欢,还是因为缺少温暖和柔情,需要抚慰?竹筠真的很出众,美丽善良,才艺绝佳,对她完全的依赖和信任,恰好填补了她感情上的空虚和苍白。所以,她萌发出一种保护弱者的冲动,不想这个美好的女子受到伤害。但是,就本质而言,她还是个杀手。杀手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的束缚,一旦有了感情的牵绊,也就有了牵挂,那么,杀手的判断能力和技术都会降低,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自杀。而她,正一步一步的陷入这样危险的漩涡里!
竹筠审视着她的神情,慌乱,紧张,还有几分忐忑。她暗暗笑了,元渊,你了解自己吗?
她决定采取主动,于是她拿起毛衣走近元渊的面前,展开毛衣试试尺寸,“嗯,应该合适的。”
柔若无骨的手轻缓的滑过肩头,近在咫尺的气息带着魅惑的香味扑进鼻端,勾起了藏在心底的冲动——
竹筠抬眼,看到的是那双本来深邃的幽蓝色眸子渐渐变得不那么清澈,亮亮的,泛出光彩。元渊从来都觉得自己耐寒,再是冰冻三尺的天气,她也不觉得冷。冷,可以让人清醒,让人理智,让人无情。现在,她感到了难受的燥热,屋子里的温度应该过热吧,怎么觉得背上开始出汗了。
究竟是屋子里的温度过高,还是毛衣的毛料质感令人不适,元渊白皙干净的脑门渗出了细密的汗粒,脑子一瞬间的迟钝,木木的被动的套上了毛衣,裹在毛料的温暖里,她第一次觉得很热。即使外面寒风呼啸,屋里并没有生炭火。
“好看。”竹筠着迷的端详着自己的杰作,应该是非常衬托面前女子的俊美吧。乳白色衬出她的雪白肌肤,粉红水仙花点缀了色彩的单调,连这张过分白皙的脸也映照出淡淡的红晕,让这个俊俏冷漠的女子平添了难得一见的妩媚。
手还在不识趣的打扮毛衣的褶皱,当然了,撩动的是晃悠悠的人心。
“我,自己来。”元渊觉得空间更加燥热难安了,手一抬便碰到温润如玉的手背,赶忙移开,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心乱乱的,无法淡定。
竹筠垂了手,看着她微微一笑,道:“这点小事微不足道,不用放在心上的。”
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噪杂声,有人在闹事。
竹筠见怪不怪了,自然不去理会。她看着元渊说:“我看过你的脉象,内伤加剧了,真不知道爱惜自己。徐爷交代你不可动武,就是担心你旧伤复发。你现在的样子很让人担忧,知道吗?”
“没事。”元渊只是觉得热,到不觉得自己的内伤如何危险。
“你应该有所察觉吧?是不是常常头晕目眩,乏力疲惫?还说没事呢,这种症状就是内腑郁结,筋脉不畅,气血不足的迹象,若是不加以调理疏导,日后便是大患。我可是没想到你那么冷静理智的人会跟别人拚命,连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吗?”竹筠情不自禁的埋怨起来,轻声妙音哪里有半点狠意,全化为柔声细语撩拨人心。
元渊心境稍安,耐心的听着,淡然一笑,“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竹筠叹了口气,柔声道:“可惜徐爷教我的针灸疗法我研究了几天还是没能领会,不然,倒是可以试试效果。”
“徐爷说过有个游方的术士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送给他一本医书,书里记载着用十二根银针治病救人的方法,徐爷说他不够格练习针灸绝活,只练了个皮毛而已。我不知道这十二根银针有何奥秘,更不明白徐爷为什么敬若神明?没想徐爷把银针送给你了,徐爷真的很看重你。”
元渊有些好奇。徐载德颇为自负,他没能掌握的针灸疗法竟然拱手送给素昧平生的竹筠,一个年轻的青楼女子。
“徐爷说得不错。十二根银针看似简单,可是要运用得体,于千变万化之中演绎精妙针法,真的不简单!人体四肢百穴,经络复杂,要在规定的时辰里游走十二根银针,不能有半点差错,并不是很容易。”
竹筠面露难色,发自内心的困惑令一张美丽的容颜变得忧虑愁苦。
元渊心里一动,刚想安慰她几句,却听到一声枪响。
竹筠觉得奇怪,什么人敢在这里开枪?她对上元渊关切的眼神,下一秒,她慌张无措的抱住了元渊,很害怕的样子。
袁克良很嚣张的摆弄着手里的驳壳枪,看着门口荷枪实弹的一帮人,为首戴礼帽的中年男子是冯国栋。
“姓冯的,你他妈的瞎了眼了,不认得老子是谁吗?”
冯国栋东瞅瞅西看看,呵呵一笑:“噢,我当是谁?原来是袁三公子呀!早说嘛,不就是听听小曲吗,国栋怎么敢抢三公子的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