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冷哼一声道:“上了我的车,哪能想下就下?”
花自芳怒道:“天子脚下,你这般还有没有王法!”
冯紫英撇了撇嘴道:“你乖乖的坐好,否则受些皮肉之苦也不值当。”
花自芳知自己与他硬抗也不过,只得忍耐着端坐在座上,心中苦思脱身之法。
马车停在了一处宅子前,冯紫英跳将下来,回头道:“小花郎中下来罢,咱们可到了好去处了。”
花自芳磨磨蹭蹭挨下来,却见这宅子匾额上写着“孙府”,却不知是何人府邸。
冯紫英抬脚往里边走去,门口早有孙家下人过来迎着,口中问道:“冯少爷,这位小公子是?”
冯紫英笑说:“这是我一位朋友,特带来介绍给你家少爷认识。”
那下人打量了花自芳两眼,暧昧笑道:“冯少爷真真把我家少爷挂在心上。”
花自芳听两人对话,心中不安,奈何情势所逼,只得随着进去。
走了几步,就见迎面出来一人笑着道:“冯老弟可是来了,大家都在里边等着你,快请进快请进。”
这人身高约有九尺,肩宽膀圆,一看便是行伍出身的武官。冯紫英笑道:“我可不是成心晚来,只为带个朋友来与你识得才晚了些。”
那人瞅了花自芳两眼道:“这人是?”
冯紫英斜睨着花自芳道:“这小花郎中可有些来历,我们进去再说。”
那武夫拉着冯紫英往里边走,后面侍从推了花自芳一把,花自芳忐忑着跟着进去。
里边却是一桌酒席,席上坐的看去尽是些如这孙少爷一般的莽汉,冯紫英拱了拱手道:“小弟来晚了,列位哥哥可千万别见怪。”
几个人都道无事,那孙少爷往后头瞅着花自芳道:“紫英,这孩子莫不是没出过门子的?看着这般生嫩。”
冯紫英怪笑道:“可不是没出过门子?这可不是寻常欢场上的那起子人,他可是曾与太子暖过床的。”
孙少爷眼睛一亮道:“怪道皮肉这般细嫩,太子如今已是厌了他?”说着眼中露出淫邪之意,花自芳只觉背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冯紫英道:“可不是吗。全京城都知道太子如今专宠着满春堂的琪官,哪里还能记得其他人。况你瞧他年龄也大了些。”顿了顿邪笑道:“我知你前几日才得了这男风之趣,偏巧路上遇上这人,就给你带了来。”
孙少爷欢喜道:“紫英真是个知人意的。虽他是大了些,奈何模样着实俊俏。”说着笑了两声扭过身去拽花自芳,吓得花自芳忙往后头躲,后头却是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下人堵着去路。
这孙少爷冲着那两人道:“你们带着这人去后面厢房,看好他就是了。”那两个下人一边一个拽着花自芳的胳膊就把他拉了出去,孙少爷又问冯紫英道:“他家里可有什么道道,若是出了什么事可要什么说法?”
冯紫英想了想道:“不过是开小药铺的郎中,有什么说法。”
两人入了席,一帮子人划拳置骰,重又乱作一团。
那小伙计忙忙的跑回家去把事情说与赵氏,赵氏唬了一跳顿时慌了手脚,过了半刻才想起道:“你快去安业街上集古轩里把这事说与冷掌柜,求冷掌柜援手则个。”
冷子兴听了这事有些纳罕道:“你说那华衣公子不由分说就把你家掌柜的带走了?你可有打听那人到底是谁?”
小伙计跑的满头是汗,惶急道:“我问了,旁边有人说那是神武将军家的公子。”
冷子兴一愣,忙道:“你先回去说与花家弟妹,让她宽宽心,我去求个贵人相助。”
那伙计又忙回去把这话转给了赵氏听,赵氏自然知道冷子兴所说“贵人”约摸就是见过的那少年王爷,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两名壮汉把花自芳推进一间厢房里,出去关上门并落了锁。方才见到那孙少爷显不是甚好人,这冯紫英与他对话间已是将强带花自芳来此的目的交代个清楚,这厢房三面无窗,只一扇门还被锁的死紧,如今可如何脱身。花自芳浑身冒着冷汗,心跳砰砰,惊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