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教孤王说话?孤王说话,有你什么事情?”大皇子不乐意了,他眉头紧紧拧起,声音就像就九天上轰隆隆的雷鸣,让人浑身一颤。
薛翡从前听说书的时候,曾经听说过前朝有一位将军,他的吼声惊天动地,把敌人吓得肝胆俱裂,最后吓得从马上摔下来死了。
从前她还不信,今天看到了大皇子,薛翡才觉得,说书人说的前朝将军的那个故事,恐怕不仅仅是杜撰。
她揉了揉耳朵,等着大皇子清醒过来给出最终的答案。
然而谢玄祯没有再给大皇子继续说话的机会,他冷冷淡淡的看着大皇子,又转头望向睿明帝:“陛下,阿翡的这个问题也是我想问的,我真的很想问大哥为什么会说出孟将军谋反这种话,我能问问大哥吗?”
谢玄祯的脸色非常苍白,就像引以为傲的精神支柱全部要溃散的模样,皇帝虽然修道已经想修道成仙想疯了,但是心里还是存着半分慈父念头。
谢玄祯小时候并不得他母妃的喜欢,他也在自己身边呆过一段时间的,皇帝看着谢玄祯瘦弱的身躯,还有已经无法动弹的双腿,他缓缓叹了口气,神色怔忡来起来。
他并没有征求大伙的意见,反而直接木着一张脸点头道:“罢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谢玄祯冷厉笑了一下,嘴上说着多谢父皇然而脸色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
他面对大皇子,真正表现出来的如同面对仇人一般的刻薄颜色:“皇兄我想问你,孟宗固如果想要谋反,那谋来的皇位要给谁坐呢?”
“当然是给他自己。”大皇子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话问的好笑,皇位当然是要先给自己做了,大皇子心中觊觎皇位很久,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回答出了这个问题。
谢玄祯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大皇子一眼,接着冷笑到:“我和父皇都知道孟将军年事已高,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不测,他百年以后这皇位又要给谁呢?”
还没等大皇子说话,季海珍接着问的:“是给元狩元年,以五百骑兵冲阵战死的孟家大爷二爷?还是给元狩五年,无兵无粮固守寿安城四十六日最后被万箭穿心的孟家大郎五郎?”谢玄祯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切一声比一声悲哀,说到最后他的眼睛已经泛起了泪水几乎无法再继续说下去,然而滔天的恨与怒从胸腔往外涌动。
谢玄祯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怆然:“还是给元狩11年因为杀了西辽贤王被奸细毒死的孟家三郎?或者是给元寿27年提兵北上被出卖,战至力竭而亡最后死无全尸的孟家三爷和二郎四郎?再或者,是给孟家唯一活下来的一个后辈,给这个渺了一目、断了右臂的孟六郎孟起?”
“这……”庄从澜见大皇子招架不住,皇帝也若有所思,想到自己别远里的美人,他冷笑道:“孩子没了可以再生,证据已经证明孟将军应该有了反心。”
“应该有反心?什么叫应该?如果每一个将军都要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构陷,那么敢问这天下之大,谁还敢给帝王家卖命?用莫须有的罪名攻讦在前线死战的将军这就是你们的风骨?你欲令陛下为独夫邪?!”
“还有你们!封疆缩地,而中庭歌舞犹喧;战血枯人,而满座朱紫自若。汝衣冠狗彘之徒,既无诛乱讨贼之志,又存嫉贤妒能之心,廉耻何在?!”1
谢玄祯说到最后,双手握紧,慷慨悲咽,眼色赤红。
满座寂静,本来觉得事情平淡,最后会无大事发生的道君皇帝这会儿也停下来了端茶的手,他目光沉沉地望向谢玄祯,心中叹了口气。
老五还是少年心性,把公义正直看得比什么都要紧。
皇帝视线转向大皇子,等着大皇子回应。
大皇子的反应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谢玄禅目光转了转,非常怀疑地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你才是孟宗固的同谋,所以说孟宗固当不成皇帝是想要扶着你当皇帝是这个意思吗?”
越是到最后大皇子就觉得这事就越有可能发生,他上下打量了谢玄祯几眼,深深地觉得自己聪明过人。
“……”皇帝已经无话可说,薛翡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就连一直非常失落愤怒的谢玄祯,此时也产生了一种夏虫不可语冰的想法。他何必要跟这种浑人生气呢?
想到这里谢玄祯就确定,大皇子说不得只是他们的一把比较成熟的武器,或者说这群人真正的杀招在后面。
还有,大皇子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有人猜测孟大将军想要扶自己上位吗?那自己现在来替孟家军讲话会不会真是害了他?
谢玄祯灵光闪现,越想越觉得可能。
这是一个连环计?!
……
“好了,瞧瞧你们弄出来的这些闹剧。”道君皇帝抚了抚胡须,最终还是站了出来做了收尾的活儿。
他目光沉沉地扫过大皇子,再一次为大皇子不怎么灵光的脑袋感到头痛。同样都是儿子,为什么太子就非常的像自己,为人也聪明懂事,老三虽然不声不响但是心中也是一个有成算的人,至于老四老五那就更不用说了,老五文武双全,要不是这次的事情他恐怕年纪轻轻就要进爵亲王了……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又叹了一口气,老五本来是他留给太子最好的帮手,没想到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