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皮沙发的纹路硌得周雅琴后腰发疼,她下意识扯了扯西装下摆,暗纹面料在落地灯下泛着冷光。
肖刚的指尖叩击着茶几,节奏与常委会上君凌的敲桌频率惊人相似,这个发现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改革。。。动的可是医疗系统的铁饭碗。”
肖刚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手术刀。
“周书记在卫生系统干了十年,应该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
他推过保温杯,杯身上“青年干部培训班”的字样还很新。
周雅琴盯着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面孤零零躺着枚烟头——是她去年戒了的品牌。
“你当年在省卫健委挂职时,”
她突然开口,“参与过三甲医院托管的试点吧?”
肖刚的瞳孔微微收缩。
窗外的香樟树被风吹得沙沙响,肖刚起身关窗,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闪了一下。
周雅琴认得那是某医疗设备商送的限量款,三个月前她在县医院院长办公室见过同款。
“试点的教训很清楚,”
肖刚背对着她。
“专家来了水土不服,本土医生没了盼头,最后闹得。。。”
“所以君凌才要全面推开。”
周雅琴打断他,指尖摩挲着铜镇纸边缘。
“你以为他不知道阻力?但省里的试点报告,上个月就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肖刚转身时,脸上已换上诚恳的表情:
“周书记,我是担心您。”
他的语气突然放软。
“基层医疗,这次要裁掉15%的编制,这些人可都是跟着您干了十年的老部下。”
“改革方案里有‘内部转岗通道’。”
“明天你陪我去趟县医院,看看那些老医生的诊室。”
肖刚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这个语气与县医院设备招标时,某供应商代表的表情如出一辙。
等肖刚离开后,周雅琴打开电脑,屏幕上跳出待办事项:
“审核县医院改革名单”。
光标在“肖刚”的名字上停留许久,她想起三个月前收到的匿名邮件,附件里是某医疗器械公司的转账记录,收款方开户行正是肖刚老家的银行。
周雅琴摸出抽屉里的戒烟糖,薄荷味在舌尖炸开。
她转动着手中的钢笔,金属笔帽在指间划出流畅的弧线。
肖刚的话像颗扔进湖面的石子,表面激起涟漪,底下却藏着未知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