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花嗣音更发现了一些不妥,她伸手指向那猴王身后的一只体型较小的幼猴:“你看,那只猴子的腿上受过伤的地方,竟是用布料包扎的。”
殷离一看,的确如此。而那猴王却以为她们用手指着幼猴是怀有敌意,瞬间将眼一瞪,目中红芒大盛,浑身的毛发滋地倒竖了起来。
眼见猴王摆出了进攻的架势,那群猴子自然也紧随其后,纷纷龇牙咧嘴,凶相毕露,就要一跃而上。
殷离与花嗣音一直都是与人相斗,此时对阵一群暴动的猴子,自然不觉畏惧,而是都觉得十分好笑。
殷离抽出长剑,故意扬声道:“尔等若不速速让路,休怪我剑下无情。”
花嗣音“嘁”地一声笑了出来:“你对那些猴子说什么,难道它们能听得懂。”
再有灵性的猴子也始终不是听不懂人话,故而一见她拔出剑来,更是激愤,开始发出“叽叽”的尖锐叫声。
殷离却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状况,更潇洒地将剑在空中一划,明晃晃地直指那猴王。“它们自然听不懂,但是有人能听懂就够了。”
花嗣音此时也会意过来,故意沉声作狠厉状:“看来它们是不会让路的了,我们动手吧。”
一阵风声忽近,树木沙沙作响。
只见猴王怒吼一声,群猴如同听到了指令一般,猛地一齐窜了上来,伸手便往二人疯狂抓挠起来。
殷离运起迷踪步,身形一时飘忽无比,宛如暗夜之中被风吹荡的烛火,难以捉摸。花嗣音亦只掠起轻曼的身形,有如飘花落叶般从容,难以近身,令猴群更加急躁狂怒。
纠缠了一会儿,殷离向花嗣音使了个眼色,花嗣音会意,虚晃几招,吸引了更多猴子的注意。此时殷离便轻易从包围的猴群之中脱身,掠到一直没有参战的猴王身后,出手如电般抓起那只幼猴,又轻灵地飘到了最高的树上。
幼猴受惊,哀哀地叫着。猴王一见幼子被擒,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鸣,听来甚是可怖。
原先被花嗣音引去的群猴也反应过来,纷纷开始窜上树去,想要救回幼猴,只是它们纵然身姿敏捷矫健,始终也难以沾到殷离的衣襟,不由狂躁不已。
闹了一会儿,只听一声清啸声遥遥响起。
这次的啸声比前一次要温和许多,没有了强大的压迫感,更仿佛夹带着安抚的力量。
群猴一听这啸声,顿时安分了许多,虽然还是睁着通红的双目紧紧瞪着提着幼猴的殷离,但都不再龇牙咧嘴地上蹿下跳。
啸声渐近,远目一望,果然是沈雁翎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
沈雁翎还是当日所见的那副样子,须发披散,浓眉大目,眼神之中似乎还带着赞赏。
殷离如落叶般轻盈地落回地面,轻轻将手中的幼猴放下,幼猴自然没有损伤,一下地就匆忙地奔向了远处的猴王。
“得罪了。”她淡淡开口,也不知是在向谁说。
沈雁翎走到猴王身边,他却似乎能够通晓猴子的言语,只见一人一猴,吱吱喳喳了一阵,猴王的眼睛终于回复了正常的颜色。他又伸出手,替猴王梳理了一下竖起的毛发,猴王这才平静下来,回头似有不甘怨忿地深深望了二人一眼,这才率领着猴群往密林中走去。
“手段与心思俱是上等,看来这十余年来,神医门倒真是人才辈出。”沈雁翎语带讥诮,远远地瞧见了殷离手上的初雪,又不禁叹道:“好剑。”
殷离莞尔,知道他虽对江湖玩弄心机之术深恶痛绝,但秉性仍是直爽,也便不拐弯抹角。“晚辈也是久寻不得,才会出此下策惊动了前辈,并非真有恶意。”顿了一顿,又道:“我等愚钝,被困此处了无头绪,不知可否请前辈指点一二?,”
沈雁翎“哈哈”大笑:“若是有脱身之法,我早便自己用了,还等着为他人做嫁衣么?”
“前辈一身本事,这区区万寻之壁,自然是困不住的。纵使真是绝境,我等虽不才,亦愿为前辈效犬马之力,一同寻找上山之法。”花嗣音的声音依旧和缓动听。
“你这娃儿倒是会说话。只是这非亲非故,我又何必要助你。”沈雁翎不为所动。
殷离见说不动他,只得故意激将道:“看来传说中的九州大侠也不过如此,我们还是回去另想他法吧。”
沈雁翎一听此言,果然急怒,但很快反应过来,郎朗一笑:“你不必激我。但说与你们知道也无妨,我潜心钻研多年,的确摸索出了回到崖顶的办法,只不过厌倦红尘俗世,不如在这崖底清静罢了。”
满意地看到二人双目一亮,他又继续道:“只是正如你们所见,我在这里无聊得很,终日相伴就只有那群猴子。”
殷离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谦然一礼:“若是前辈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大可直言,我等不辞劳苦,也定会办到。”
沈雁翎抚掌一叹,竟是无比苍凉怅然。如今已是山野怪人的模样,只有那双锐利如剑的眼,依稀可见当年九州大侠的意气风采。
“我虽看破红尘,与世无争,但仍旧有些心愿未了。你们若能依照我的意思去办三件事,我自会替你们指一条上山之路。”
虽然不知是什么刁钻古怪之事,但二人对视一眼,还是道:“愿闻其详。”
“这第一件事,自然是要你们指天发誓,若是回到崖顶,有朝一日定要揭穿那贺青松的虚伪面目,让其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