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疑心病非常重的人,对身边的朋友能够保持完全的信任,但是对和自己有密切关系的人,我总是在潜意识里注意她们的一点一滴。因为我害怕她们的背叛和离去。而且在这方面,我的反映程度比一般人要更加强烈。
' 没事不要总和那些人凑在一起。有时间你可以多看看书的。'
' 都是同学,而且在一个宿舍,总不能见着人家有困难不帮吧。'
我在电话里冷冷说道:' 那个叫陆洁什么的,困难未免也太多了吧。'
夜无耐的叹口气没有继续解释。
' 你明天什么时候返校?' 我不想再多说,于是打断那个话题。
' 还是老时间,不过我中午要去一下超市。你就别送我了。'
' 你去超市和我送你有什么冲突吗?'
' 没有,我只是要买几个箱子,拿着不太方便。'
我就问她不是刚买过怎么又要买,她说是帮同学带的。我紧跟着问了句你是给谁带的。她说是同宿舍的,但就是不肯告诉我具体那个人是谁。
我在电话这边浅浅的冷笑一声,她马上就说同学离的太远不方便买,所以帮个忙罢了。我噢了一声:' 最后问你一遍,是给谁买的?'
' 是陆洁,行了吧?我就怕你胡思乱想。'
' 你记住,你如果想隐瞒我什么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你如果想要做到完全让我察觉不到还是需要再好好努力学习几年的。'
夜在电话里气愤的叫了起来,说不要把她想的那么坏。我很平静的告诉她说,请你千万不要有任何想要隐瞒或是欺骗我的想法,否则你就犯了我的大忌。我是一个绝对不能容忍被欺骗的人。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掉,回到外屋继续去看《狐狸的故事》。
瞎眼的小狐狸孤独的站在海边朝向汹涌的海面,随后是一断画外音。小狐狸从此就从它的家庭中消失了。
里屋的电话不停的响。我把电视的声音放大,直到它终于不再响也没有过去接。虽然我知道那一定是夜打来的。
接着一连串的饥饿,争斗,天灾与人祸。狐狸妈妈为了给孩子找到可以吃的食物被人类设的铁夹夹断了腿,她拖着那条断腿拼命的奔逃。满屏幕的在她的狂奔里四散分开的荒草,暗红的落日,还有拖在她身后无法摆脱的铁夹。
生与死,开始与结束,存在或消失,仿佛都是提前就注定的。我们每个人都是拖着自己生命里注定的铁夹拼命的奔逃着想挣脱它。可是我们如何逃离?
我们原本就无处躲藏。
我暗暗抽啜着靠在沙发的角落里伸手摸了摸脸颊,一片潮湿。
『 叛离 』
我的歇斯底里,只要经由任何关于欺骗的事故就会立即显现无遗。
这是我从幼至今最深程度的忌晦。我最害怕人与人之间那些有意无意半真半假的虚伪欺瞒。它会让我顿时就失去真实的方向,我找不到哪个目标才是真实的,哪一个是虚假的。到最后我甚至不得不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不可信的。
那是将近三年的感情里,夜是第一次如此明显的向我隐瞒事实。
那天天气很好,看着她跑过来时一脸笑笑的样子突然间觉的非常恍惚。我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见到她,可是却完全没有思念的感觉。这个和我一起共度了三年时光的女孩子距离我似乎越来越遥远,我逐渐找不到和她再继续下去的意义。想到这里就会觉的很沮丧。
她站在我面前冲着我嘿嘿傻笑,看到她因为训练晒黑的皮肤心里升起一股怜惜之意。
我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可是目光停顿的同时,连同自己的手也停顿在半空中。夜的脸色陡变。瞬间苍白。
' 这是什么?' 我皱起眉头。
我想我知道她颈间那两片创口贴下想要被修复的是什么样的伤痕。只是我渴望听她亲口说出来。我渴望她即使到最后一刻,也不要欺瞒我什么。这样至少我觉的我们还算是拥有一部分感情。如果她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我便无法再控制自己。
我会用最刻薄的语言伤害她。我会的。因为我不能容忍欺骗。我会把自己受到的伤害全部反馈给当事人。
' 破了点皮而已,没什么事的。' 她说话的样子明显的有些拿不住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