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淳推开后院的门槛,徐妙云正坐在石桌旁,将晒干的药草分门别类。
抬眼见到丈夫归来,她手中动作未停。
“安置妥了?”
马淳在她对面坐下,“妥了。宋青涯入了太医院静室。”
徐妙云抬头看他,“那位‘鬼医’?”
徐妙云理了理手中的艾叶,“朝廷……就这么放心了?”
马淳将柴胡放回竹匾,“此人炼药痴迷成狂,心思却不在害人上。”
徐妙云若有所思,“痴药成疯……倒像是你。”
马淳摇头,“他一门心思只想攻克难关,救那些天生不足的羸弱胎儿。”
徐妙云手中动作稍顿,“求的是生道?”
“是。”马淳目光沉静,“只是路走得窄了,急功近利,偏了方向,被人利用。”
徐妙云轻叹一声。“也是个可怜人。一辈子熬尽心血钻药方,弄成了这样。”
“可怜亦可恕。”马淳拿起桌上铜杯倒了水,“他那点子偏执劲儿,用在正途上,未尝不能有大用。”
他饮了口水,“杀了他,不过是掐灭了一盏风中残烛,无益。”
徐妙云眼神明亮,“你做得对。人尽其才,亦是医者本心。”
马淳唇角微弯,“知我者,夫人。”
……
翌日清晨。
医馆刚刚开门,马淳坐在诊桌后整理案头脉枕。
门外阳光正好,几个村民蹲在墙根下闲聊。
“让让!让让!”一个压抑着哭腔的女声响起。
门口光线一暗,一对夫妇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挤了进来。
夫妇穿着干净但洗得发旧的布衣,满面愁容。
那孩子被母亲紧紧牵着,瘦瘦小小,脸色苍白。
他的头深深地垂着,肩膀紧紧内扣。
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仿佛那里埋着什么致命的怪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两只手,竟用两条干净的蓝布牢牢缠裹着,只露出几根微微颤抖的指尖。
母亲眼眶通红。
父亲嘴唇干裂,紧张地搓着手。
“马大夫……求您……救救我家顺子吧……”母亲开口就带了哭音。
孩子听到“救”字,身体猛地一缩,几乎要躲到母亲身后去。
墙根下闲聊的村民被惊动,好奇地围拢到门口。
探头探脑往里瞧。
“这孩子咋了?”
“手咋包那样?”
“莫不是烫着了?”
“不像,你看他那样子……”
马淳放下手中脉枕,站起身,“莫急,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