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黑长发如弱流淌,天后光着膀子,背对帷幕隔开的中门,静静盛开在一角。
无声跪坐在那,一如既往地低垂目光。
朱温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双手整理好仪容,轻声道:“阿惠。”
嗒。
天后往身侧扔去一个蒲团:“坐。”
“遵命。”
朱温脱下鞋履,迈着小小的步子走过去。
一坐下,就伸手从背后慢慢靠去,想搂。
“拿开。”
朱温尴尬地收回手。
“问你三件事,须一字不落,不打顿。”
闻言,朱温如临大敌,挺起腰板,眼睛盯着身前地板:“天后请问。”
“卫晋操守无堪,罔伦嬖媳,耻笑千年。”
天后也没和他绕弯子:“汴梁为什么会流传你和博王妃有染的骚议。
开封府屡捕不止,难道这是空穴来风吗?”
“这…”
“说实话!”
见朱温迟疑,天后厉声逼问。
“七月我返宋省亲,你私召王语何为?”
“寻访女冠,为爷娘祈福。”
朱温不假思索道,幸好早有准备。
“当天起居官是谁,为什么值志上没有交谈内容和时长,只语焉不详的写了一句——上召外命妇王氏,语及家事。”
眼珠一转,朱温无奈地说道:“相隔日久,确实记不清了。
当天起居官是谁,起居注写得合不合程式,是否违制,宜询中书。”
天后侧过脸打量着他,少少,道:“卢曾在陈留郊游,遇盗,伤重不治。
保管起居注的弘文馆三层又因漏水,于九月秋雨被浸坏图书。”
“哦?”
朱温讶然,不满道:“时下马贼已来,大臣遇盗,李逆所为无疑。
天后有所不知,此贼卑鄙残忍。
犯罪军人剁掉脚趾,剃发去须刺青编为一都,号恶人军。
其下复分左厢大恶人、右厢小杂种,各设管教使。
日给二饼。
逢战加餐,以全家为质,驱之无异猪与狗。
这等杀材,什么事干不出来?不要被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慈眉善目给骗了。
天后却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