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宗时任小马坊使,李儇自幼便由其伴为玩耍,颇为依赖。此时李儇当即帝位,呼为阿父,便屡次提升田令孜职务,直至左神策军中尉、左监门卫大将军。
田令孜于是恃宠横暴,把持大权,无所不为。
唐僖宗虽然年少,但极有骄奢淫侈天赋,初为天子便利用长安左藏、齐天诸库金币赏赐乐工、伎儿,所费动以万计,致使国用耗尽。
田令孜便给唐僖宗出谋划策,将长安两市中外客商宝货登记入册,全都送入内库,供皇帝挥霍。如有商人向官府陈诉,则被送到京兆尹,用棍摔打死。
僖宗喜而从之,公开大掠客商。
田令孜之兄名唤陈敬瑄,出身地位极其卑贱,曾于街市上以卖烧饼为生。
田令孜为培植党羽,安排心腹,便向僖宗进奏:请以家兄陈敬瑄为首,及左神策军大将军杨师立、牛勖、罗元杲等,出镇西蜀三川。
唐僖宗准奏,但难以决断职务主次,便让四人击球以赌,视其胜负任命封疆大臣。
最后赌赛结果,陈敬瑄击球得胜。僖宗即命其为西川节度使,杨师立为东川节度使,牛勖为山南西道节度使。罗元杲击球落败,因不授职。
任命下达成都,当地吏民皆为吃惊,竟不知道陈敬瑄究竟是为何人。
原西川节度使崔安潜更是云苫雾罩,丈二和尚摸不看头脑。
字幕:崔安潜,字进之,宰相崔慎由之弟,出身名门。
崔安潜早年进士及第,一直官运亨通,历任观察使、忠武军节度使,镇守许州。
懿宗咸通末年之时,忠武军都将李可封从戍边之地路过许州,为胁迫驻守军队主帅,竟无礼索取先前本州所欠粮盐,并命大军在许州滞留四天,使全境惊恐不安。
李可封离去之后,守将告知节度使大人,崔安潜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安排已定。
秋七月,李可封复还许州,崔安潜便将其及部将逮捕诛杀,致使朝野大震。
似崔安潜如此边镇大将,何等跋扈,何等威风?但时值田令孜用事,使其卖烧饼出身之兄一逼避于益州,再逼竟以西川节度使让之。亦实为可悲可叹,复可气可笑。
崔安潜探明陈敬瑄来历,无可奈何,只得再通兄长关节,复求许州节度使之职。
田令孜见安排其兄目的已达,自然也就不再为难崔安潜,诏准其请。
画外音:只因僖宗不问政事,纵使田令孜胡作非为,又逢唐朝土地兼并严重,全国农民因无田而四处流亡者,竟达于一半以上。大中之治以后,朝廷每况愈下,至乾符二年,最终逼得天下百姓揭竿而起,黄巢起义于此张本。
乾符元年,关东大旱,百日无雨,庄稼颗粒无收。
饥民告到州府县衙,要求官家给予赈济。州府县官不听,反将求告饥民暴打枷号,趁机逼税。便有个别清官,将本州旱情上报,要求减免税赋,开仓济民,朝廷亦不批准,反派各州道民风观察使下到郡县,逼勒催缴。
那些民风观察使皆系当朝权宦所派,一个个如狼似虎,离得长安四出,便如过境蝗虫,所到之处,蚕食净尽。百姓轻者卖儿鬻女,重者易子而食,苦不堪言。
便有山东道民风观察使何浑,率领部从来至濮州郡长垣县,催缴本县租税、差役。
县令王从闻是朝廷钦差到来,远迎亲接,请入衙内大礼参拜,告民疾苦。
何浑见那县令并无金银珠宝之礼呈献,复听说甚百姓走投无路,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命从人将其冠带剥去,就地免职,并令枷号衙外示众。
使权行威,自也不用上奏朝廷,出口便是敕旨,令出即行。
王从被枷,刹时衙外行人驻足,皆来围观,议论纷纷。
围观人群之中,惹恼一位好汉,当即呐喊一声,就从肩上空竹筒中抽出一柄陌刀来,斫开王从颈上木枷,令百姓扶起,自率十数个闲汉闯入县衙,逢人便杀。
顷刻之间,便将观风使何浑及其随从杀个净尽。
县令王从推开人群,抢入衙署,见数十具尸体倒于血泊之中,不由叫一声苦。便仗胆作揖问道:借问这位好汉,高姓大名,作何生理?
大汉笑道:俺乃本州百姓,贩卖些私盐过活,亦常与贵衙捕快交手。承蒙县台大人见问,也不必隐晦,俺乃是濮州英雄,鄄城好汉,姓王名仙芝的便是!
王从点头叹道:怪不得,果然是个英雄。阁下今既仗义杀官,便是造反,须小心朝廷派兵来剿,休要祸及百姓。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便就此别过罢。
说罢入内捡束行囊,带个小厮,骑了一头瘦驴,施施然出了北门,扬长而去。
王仙芝也不在意,即率三五十个闲汉复至门首,对围观百姓说道:如今关东大旱,家家无食。朝廷无道,又派钦差前来逼勒租税,某故仗义出手,救了县令。但既杀朝廷钦差,州府必遣兵来杀良冒功。若使你等遭受池鱼之累,我心实在不忍,你等趁着官兵未至,这便回家领了老小,到别处自寻生路罢。
百姓听了,一齐叫道:天下各州各县,不比我家县令慈悲心怀,更加如狼似虎,何有净土?英雄既是王仙芝,我等皆闻大名,便带领我一县之民,反了他娘罢!
群情激奋,皆同一心。王仙芝见状大喜,即命占了县衙,又于衙中找出一个主薄师爷,令其捉刀代笔,撰写造反文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