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郁青娩心跳下意识快跳两下,脸颊也有微微泛热的迹象,她蓦地咬了下唇,暗自腹诽没出息,明明没人这么讲,她倒先自我攻略得害羞了。
似是怕赵成溪瞧出端倪,郁青娩轻咳了一声,曲指蹭了下鼻尖,声音低弱的“哦”了声,稍有舌结的问,“那、那是不是有点麻烦他了?”
话音刚落,她瞬间懊恼,眉心轻拧,这讲的什么官话。
赵成溪闻声直觉好笑,声音带着笑腔颤意,“他讨好你,他还嫌麻烦?”
“要嫌也该是你嫌他麻烦。”
“……?”
郁青娩懵然睁大了些瞳仁,张了张唇,想反驳却又觉词穷,干脆抿唇不语。
明明听着像歪理,却叫他讲得头头是道,似乎被添麻烦的真成了她,而非费周折的陈老板。
郁青娩收紧指骨,指腹下粗粝触感明显,她垂眸看着温热的陶杯,杯口薄翘不规则,玄黛中洇着灰白,古朴浸着股放浪形骸。
餐具风格同店里装修如出一辙,淡素调,是隐奢质朴的侘寂美学。
可追至返璞归真的老庄哲学,以及静空虚的禅宗意境。
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
在郁青娩看来,这样暗调又略沉闷的风格很难同赵成溪挂钩,便下意识以为这是那位陈先生的喜好。
她手撑着下巴,四处环视了一圈后,随口问道,“陈先生喜欢侘寂风?”
赵成溪喝水的动作微顿,将杯子搁在桌面上,指腹随意摩挲着,随意撩了眼周围的装修,淡哼了声,不答反问。
“就不能是我喜欢?”
郁青娩打量墙壁挂画的目光倏时凝滞,对赵成溪的话很是意外,她收回视线,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眸中渐渐生出疑惑,眉心拧起一道浅浅的褶。
她略带疑惑,又似喃喃般低语。
“你喜欢吗,我以为你不会喜欢。”
第32章32。青溪
赵成溪略显意外地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觉得?”
郁青娩愣了愣,其实她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下意识,又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不会是他喜欢的风格。
现下想不出新奇原因,她只好实话实说:“因为我觉得你是侘寂风的一切对立面。”
尾音带着不明显的坠音,指甲在桌布上小幅扣了几下。
赵成溪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讲,闻言轻笑一声,似是并不恼这答案,嘴角反倒抬起浅浅的弧度,眼尾也微扬着。
他曲臂撑着额,手指在眉骨处点了点,嗓音沉肃了几分,“或许以前是吧。”
郁青娩眸中惊讶更甚,纳惑地张了张唇,终究未言一字。
赵成溪超前倾了倾身子,曲着手臂搭在桌边上,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故意逗人似的,“以前恋爱白谈了?半点不了解你前男友。”
那段恋爱似是禁忌,两人都故意避着,甚少谈起,算上卷毛学弟那次,这是甚少几次讲起同过去有关的事。
听着赵成溪不着调的话,郁青娩腮颊隐隐烧热,抬指在耳侧随意刮了几下,不知是臊的,还是被他话里的怨怼刺激到,她清了清嗓子,不由回呛,“你自己都讲了,是前男友,要了解也不会是’前’了。”
赵成溪乐了,笑得肩膀都跟着颤了两下,“行。”
郁青娩捏着银叉在绸调方巾上随意滑着,压出不深不浅的细痕,她半垂着浓长睫毛,声音低柔的:“而且以前是你自己说过。”
“什么?”
她抬眼望着他深潋的眸子,语气软轻又固执,“是你说,有瑕疵的东西没意义。”
闻声,赵成溪嘴角的笑弧瞬时凝敛,缓缓压迫,明明对面的姑娘仍旧表情平静,可从她水润的眼瞳里,就是叫他瞧出了怨气和委屈,似是在为过去鸣不平般。
他半蜷起搁在桌上的手,手背上的脉络凸显,心口也跟着收紧几寸,涌动着一股莫名又有些陌生的情绪。
开口时,声音不由带着服软的柔,“那我跟你道歉?”
“我真忘了讲过这话。”
此时再回想,赵成溪想不起是何时讲的,大约是以前随口一说,他那时没当真的话,却叫郁青娩记在心里,或许还为此耿耿了很多年。
不想叫气氛这么凝重,他扯唇笑了笑,抬了抬眉骨,故作轻松地继续说:“我那时才几岁,免不了说些不着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