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鹤微微舒颜,抬起手:“有何——”
“师兄!”身后有人高声呼道。
齐鹤猝然回首,却见一个本该远在苍南的人向他挥舞手臂。
午康安驾着蹑景,右耳上的狼牙耳环在马匹颠簸里肆意晃荡,英俊的眉眼隔着一道清河望过来,他瞧见齐鹤在桥上侧过头,脸上分明是诧异,他却只记得那一副美人凭栏倚的模样,笑得越发放肆,清朗的笑声跟随一人一马往这边奔来。
“我来找你了。”?
第12章
“太守,陈大人来了。”
须发尽白的老人坐在粗石糙木的亭台上,静静赏着光,一袭月白长衫在猎猎冷风中纷飞,过了一会在一旁候着的仆从小心翼翼地拿去原封未动的冷茶,添了两盏热茶,白烟袅袅而上。老人回头,笑着道:“空山新雨后,确实值得出行。”
被换作陈大人的年轻侍郎轻轻拍了拍沾上雨露的雪白大氅,缓缓走到老人跟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抬头唤道:“舅舅。”
项珂松弛的眼皮轻轻一掀,起了深而细的皱纹,浑浊黄白的眼珠半露——抬眼做得慢吞吞又软绵迟钝,似乎冷风吹久了变得不太清明。
他露出笑纹,和蔼地问:“说吧,所为何事?”
“丐帮办事不利,未能先周氏旧部一步找到周迁,竟让他公然出现在示威游行的队伍中,而先前朝廷已经张贴了周正祥贪污的公告,可谓进退维谷。周将军生前深受应洲百姓爱戴,可如今出了这样的差错,如若周迁再告上一告,难以——”
项珂倏地抬起手,语声猝断,陈同如被扼住喉咙,仓促垂下头。
“陈同,不愿被问责,起初就应将计谋说与我听,而不是提醒我事态有多严重。”项珂慢悠悠地说道,捞起热茶嘬了一口,复又笑呵呵问,“你怎么不坐?”
陈同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漾起一抹讪笑,坐到项珂面前,嗫嚅道:“百姓不信朝廷,不肯交出周迁,侄儿暂时别无他法。”
沉默在蔓延,陈同如坐针毡。
“这湖如何?”项珂突然问。
陈同心中不安更甚,但还是乖乖转了头颅,朝向面前偌大而明净的碧绿寒潭——亭台临水而建,坐在其上可以轻易见着岸边,那里清澈见底,而再往前看湖水越深直至浓色完全阻挡了外来的窥视。水面平静,既无鱼儿戏水,也无浮萍水草。
“适宜静心。”陈同道。
项珂微微一顿,诧异万分地挑起白眉,细密的皱纹层叠,先前的无精打采一扫而空,显露出精打细算的精明本质,他语气里留着可怜:“陈同,我的好侄儿,舅舅从小教过你不要先入为主吧。”
“什……”陈同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