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太多的恩怨,他们两个……竟是连一句话,都说得这般艰难。
*** ***
建安二十四年,一个三月的清晨。
洛水轻轻推开医馆门,迎来一片柔柔的朝阳。
“夫人,今日医馆并不忙,你是否要出外游玩一番?”一个稚嫩的声音响在身后,洛水回头一看,却是当归。他如今也该十三岁了,正是当年仓舒离去时的年纪。
“当归,我昨日教给你的东西,你可学会了?”洛水唇角含了一丝浅笑,柔声问道。不知为什么,这个孩子总让她想到仓舒——那个过早离去的孩子。
《青囊经》第二卷的内容,她不愿让它最终流落于历时的尘烟之中,也曾动过教习弟子的念头,想来想去,便只有这个孩子最为合适。
想了一下,洛水轻声说道:“当归,这一次,你陪我一起去罢……我想去漳河边走走。”
“好的,夫人!”当归极快的点了点头,当下便伶俐的走进屋去,为洛水拿来一张面纱。
洛水笑了一笑,随手将面纱围上,笑了一笑,便只是领着当归的小手出得门去。
纵然发生了无数事情,漳河之畔的景色,却并无一丝一毫的改变。
依旧是夹岸的桃花,纤柔的粉色花瓣飘在空中,无声的看着每年都在变化的游人。
“当归,你喜欢学医么?”静默的带着孩子走于桃花环绕之中,洛水忽的问出声来。
当归似乎是怔了一怔,只是停了片刻,便声音慨然的给了个肯定回答:“那是自然,我要像夫人那般,以行医救人为一生的唯一目标。”
洛水只是笑了一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生性自由,行事随心而已。不过……你要将我的医术全部学到,我也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夫人,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去做些什么吗?”当归歪着头,轻声问道,大眼睛眨了一眨,其中写满不解。
“对啊……就是近几年的事情。”洛水轻声说着,并不想说的太多,便只能语焉不详。
当归刚想问话,一边便有一个急切切的声音响了起来:“找到夫人了!”
洛水回过头去,却看见一脸急切的吴普,正向着她的方向匆匆而来,他的身后,尚且跟着一个模样焦急的曹家兵士。
“何事?”洛水微微挑眉,看着那个曹家小兵,心中本能的有些惧怕,面上却丝毫不动,也并未多说什么。
“吴夫人,吴大夫说,您的外科医术强过他甚多……能不能,能不能救我家将军一命?”那曹家小兵急急切切的开口请求道。
洛水看向吴普,却见后者只是向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并未曾开口说话。
“你家将军是谁?”洛水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是……是破虏将军李典。”小兵想了一想,轻声道。
“李典?”洛水在脑中搜索一下这个名字,当下便有了印象——一个大约五十开外的男子,模样儒雅,看去有点像文人,并不像将军。
“好,我去看看。”明了对方的身份,她便只是点了点头,看一眼身边的当归:“我们走,回去拿医箱。”
当归懂事的跟在洛水身后,不多时,一行人便风风火火的来到了李典的府中。
李典的府邸较偏,洛水一行人刚刚跨入门中,便看到站于门边,嚎啕大哭的李夫人。
洛水不愿浪费时间,便只是吩咐当归好生劝说着,自己径自走入李典房门,并将那个有些手脚发软的小卒也一并叫进来。
“吴夫人,我们将军前些日子才从战场上回来,可是……刚回便病倒了,吴大夫说,那是因为将军在战场上被人射了一箭,箭头至今都没有取出,伤口无法愈合,并说要你帮他动上几刀,将箭头取出。”小卒不停介绍着李典的情况,洛水只是微微点头,查看一下榻上躺卧着的,业已昏迷的人,再翻开他的衣襟,简单查看一下伤处。
看上去这个手术并不甚难,只不过……伤口处有几条重要经络,稍有不慎,李典的右臂便是不保,也难怪刀术不错的吴普也有些一筹莫展。
“我会尽力一试,这条命是必定能保住的,只不过……我不敢确定这次会不会落下残疾。”洛水简单解释一下这个手术的难处,果真看见小卒一脸的恳求之色:“夫人,将军是我们这些人的主心骨,倘若……倘若将军无法拿刀,那真的等于杀了他啊!”
“算了,帮我准备些热水来,还有,我要些烈酒和布条。”洛水简单说上几句,收拾一下自己的医箱,很快便准备齐了手术用具,回头转向小卒:“还有,我要你在这里帮我打打下手。”
“哦,是,是……”那小卒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匆忙跑出屋去。
手术进行得很成功,一个时辰不到,洛水便将那支箭头从李典的右肩中挖了出来,当那根竹制的小棍掉落到白瓷盘中,一边强忍吐意帮助她传递物品的小卒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一层层的将伤处缝好,洛水用袖子揩一揩汗,调整针头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