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以内,领养了大大小小十余个孤儿,让白若松混杂在这里头,成为了不起眼的一小个。
“所谓小隐隐于独,大隐隐于众。”傅容安站在院子的大槐树底下,对着白若松承诺道,“只要有我在,你便可以在这里度过平淡、安稳的一生。”
傅容安没有食言。
只要有她在,白若松一直过得十分无忧无虑。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样的日子会如此短暂,就像谁也没想到盛雪城会出叛徒,而傅容安会被砍成两节,高高悬于城楼之上。
*
白若松是被凌乱的脚步声惊醒的。
她紧闭着双目,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渐渐从梦境中脱离了出来,可身体却还是一动不能动。尽管她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努力去控制自己的手指,那根手指仍然如钢铁浇筑的一般,纹丝不动。
在锁链哗啦啦落下的声音后,有狱卒恭谨地低声开口:“她兴许是睡着了。”
“白若松!”易宁冷硬的声音响起。
白若松平躺在原地,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能听见那冲进来的时候,咚咚重响的脚步声。
易宁虽然表面看起来冷清,其实背地里经常被白若松气得浑身发颤。
但是她自己有自己的一套矜持,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这般,发火也是关起门来发,所以白若松闭着眼睛感受到她冲天的怒意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别睡了,起来!”
易宁双臂掐在白若松的双肩上,铆足了劲将人上半身强行提了起来,上下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白若松依旧不醒。
她紧阖的眼皮纹丝不动,脖颈也丝毫没有气力,软绵绵地垂在一旁,鬓角的散下的发丝落在了圆润的鼻尖上。
易宁心脏一紧,右手伸着食指小心翼翼往她鼻下一探,感受到有规律地呼出的温热气息,这才舒了一口气。
“白若松!”
她举着右手手掌,用劲一击,拍上了白若松的侧脸,顿时便在瓷白的面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红色巴掌印。
白若松薄薄的眼皮子底下圆润的眼珠子左右转动起来,长而密的眼睫一颤,终是艰难地掀起了自己千钧重的眼皮。
她慢悠悠转过头去,感受着自己脊椎因为僵硬而发出的咯吱声,看到了易宁微蹙的眉头。
“你吃药了吗?”她问。
白若松一怔,生锈的大脑片刻后才运转起来,随即意识到了易宁在问什么。
她身上还有毒没有解,路途年给她的,装着需要服用的药物的匣子,还在官舍的床头柜中。
毕竟自己是在当值的时候,被羽林卫强行自刑部司带走的,当时身上也根本没想过要带着解药。
白若松摇了摇头,易宁便气得从鼻腔中呼出了一口气。
“还能动么?”她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易宁的这一巴掌起了作用,白若松尝试动了动自己的四肢,发现虽然仍然有些僵硬,但已经不再不受控制了。
“能动就跟我来。”她面色沉凝,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
白若松是被千牛卫一路像小鸡仔一样提进大明宫的。
最关键的是,易宁居然也一路跟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