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陶chūn率长淮军从大梁退下来,就场战就没法继续打下去,畏敌怯战的罪名要陶chūn来背。但是陶chūn未必肯背一介武将,求军功名利,谁愿意没事给打上畏敌怯战的印迹?
再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即使朝廷下旨,令长淮军撤下来仍可能受林缚的鼓动,合兵去打寿张的虏兵——所以需要岳冷秋来做这个说客。
“为人臣者,为君上解忧排难,陶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皇上不会为他一时怯战而责罚他的;此外,奢家在西线也有蠢蠢yù动之迹,皇上的意思,是想有个能放心的大臣去西线看着,不能让所有事情都让淮东扛着。”张晏见岳冷秋陷入沉默,便晓得他窥破自己的来意,便索xìng将话点透:皇上不想梁习舒服的逃出东平,更不想淮东再建功绩、功高震主。
岳冷秋心里微微一叹,心想林缚集兵于麟州,未必真有把握将集帮于寿张的敌兵赶走,但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徐州一役,怎么看都是淮东军九死一生,偏偏能用奇计获胜。眼下的情况,他短时间里没有再度出相的可能,但外放为疆臣,总要比赋闲在宅子里好,点头说道:“为君上解忧,乃岳某本份,城里雪下得这么大,想必城外的雪景更值得一看,我就出城走一趟!”
“有劳岳相了。”张晏说道。
这边说完话,张晏与岳冷秋分别带着扈从离开秀白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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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雪里,数十骑簇拥着一辆平实无华的马车出江宁渡江北上,从东阳经濠州,渡淮河北上涡阳……
岳冷秋虽说辞相,但他的行踪,无时不牵动着诸多人的心思,林续文也是很快就知道岳冷秋离开江宁北上。赶着张yù伯回京述职,在林续文府上赴宴,得知岳冷秋离京北上的消息,恨得将酒杯摔掉:“大好河山,大好河山,有机会夺还而不取,竟然要拱手让给胡虏,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普通官员不论在职或致仕,离京要告诸有司;岳冷秋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离京?没有皇上的默许,岳冷秋sī自离京,必然会搅起滔天大一切都悄无声息,说明岳冷秋的离开是皇上默许的。
朝廷要想打,一道圣旨勒令董原梁成冲诸部受淮东节制即可,在麟州能凑出十四万大军来,何需要岳冷秋这个赋闲在家的旧相离京办事?
这几天来,几道圣旨都是奖励北部诸军的功绩,但迟迟不肯授权林缚全权主持北线战事,这会儿岳冷秋又神秘离京——张yù伯不是糊涂人,林续文以及在场的黄锦年都不是糊涂人,都能猜到:皇上不想再打下去,但又好面子,不想他亲自下旨将北线诸军召还,要岳冷秋北上,说服董原或陶chūn当这个替罪羊。
张yù伯真是怒火填林续文与黄锦年对望一眼,附和张yù伯说了些话,但心里倒真没有多少气愤——林缚的心思,其实也不想打,淮东才懒得理会梁习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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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缓兵之计
压力,但是他眼下最极紧的,还是要筹出一万套寒衣出来,但是谈何容易。
今年冬天的酷寒,田常印象里也没有遇到过,饥民冻毙寻常见,但将卒缺少衣物御寒,已有许多的人冻坏手脚,严重影响到战力。
比起天气的寒冷,最令人心寒的,无过是徐州战事的结果是那样的叫人难以置信,是那样的叫人震惊。
yīn霾的天空像倒扣在富阳城头飘下来,田常衣不解甲,手按着腰刀在城头巡视,丝毫不畏酷寒,看着城内外银装素裹,人行如蚁,心里感慨万千。
“这鬼天气,富阳怕是有三五十年没这么冷过!”方振鹤手拢在袖子里,抱怨着鬼天气,说道,“便是富阳的溪河结冰都近一尺来厚,说来真难叫人相信,徐州的天气要比富阳冷得多,河冰怎么突然就会破开,将徐州兵都陷了进去?”
田常严禁底下将卒sī自谈论徐州战事,但徐州战事的影响在军中影响还是极大。
当初正因方振鹤率众献方家埠,又当先锋攻陷临水城,才使得浙西军顺利聚得富阳等战事大捷,故而方振鹤颇受奢飞熊的重用,田常禁言禁不到方振鹤头上去。
田常抬头看了方振鹤一眼,说道:“兵行诡道,淮东好此术,实不足为患。”他嘴里虽这么说着,但是他自己心里都不信,更不指望方振鹤能信。
永嘉、会稽战事相继受挫,他们被迫放弃永嘉、回浦、温岭、横阳、平阳、瓯海、会稽萧州等县,被迫在东线全面收缩——即便在那一刻,田常仍认为奢家还是有希望的。
一旦北燕兵马横冲直撞,将河淮防线悉数摧毁,将迫使淮东与江宁在北线投入更多的兵力,届时在南线决一胜负,必能叫淮东、江宁首尾不能相顾。
谁能想到徐州战事竟是这样的结局,仿佛一只巨拳,狠狠的打在他们的叫他们好几天都喘不过气。
徐州大捷不仅替淮东、江宁彻底解决掉陈韩三这个隐患,将地处淮泗要冲的徐州城掌握在淮东手里,使得淮泗防线形势完备起来,还重挫燕胡南下的锐气——在这种形势下,只要淮东、江宁诸部退守徐州、淮阳、涡阳、濠、泗及寿州等地,将构成坚固的守淮防线,势难给燕胡一鼓作气的捅穿。
拖延下去,田常实在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