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河上仅有一座木桥,近有敌兵窥视,很难利用这座木桥将数万军民撤到南边来。
眼下,青州军主力只能集结在阳信据城以守……
“燕胡选择这个时机打阳信,不利其骑兵出动,但实际上也是利用东海夏秋风浪狂暴,避免淮东军走海路袭扰其侧后——就看阳信能守多少时间了!”高宗庭说道。
阳信离海不远,楚铮在阳信统领乡兵时,也时常到海滨操训,然而渤海湾之内的风暴又怎么与夏季暴谑的东海相比?以往只晓得淮东借海船往来南北便捷之极,却不知道海民常说海途凶险竟然如此的可怖。
这次来明州找林缚与高宗庭,从给飓风侵袭过的东南沿海地区走过,心里知道就算淮东与青州不交恶,在风暴季过去之前,淮东也断无可能走海路援青州。
淮东的兵力几乎都压在南线,即使无视奢家在浙郡的军事压力,能悉数抽出——不能走海路,数万兵马渡过钱江,进入浙北,从杭地北上,沿太湖西岸穿过平江府,再渡扬子江到崇州,走捍海堤大道到山阳渡淮河进入淮泗,再经沂南翻越沂山进入青州府境内——就算董原与梁家同意给淮东军借道,这么一番折腾,三五万大军进入青州府,少说也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
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不能指望淮东,难道能指望登州镇或梁家、能指望更西面的长淮军?
很显然,燕胡在晋南的兵力,必然出动牵制长淮军及梁家难以动弹的,即使柳叶飞不计前嫌,登州镇兵力也实在有限,与青州境内除阳信之外其他地区的驻兵合在一起,也就能凑出两万多杂兵,守土尚不能,如何援救?
眼下只能指望顾家父子率青州军主力能守住阳信,只要将燕胡南下兵马拖疲,围就自解。好在顾悟尘此前一心守阳信,在阳信储备的粮草相对较充足,能支撑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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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海上又起大风,一时渡不了海去昌国岛,林政君号临时转到甬江口的浃口港避风浪。
在海盐门山港,看到港湾里驻泊躲避风浪的大小渔船有数十艘,楚铮便觉得嘉兴府渔事之盛是北方之少见,进入浃口港,才知道昨日之见是大巫见小巫了。
在甬江口的港湾里,除了靖海水营的战船及诸多货运帆船外,进港躲避风浪的大小渔船竟有四五百艘之多,帆桅密集如林,其中不乏大量的双桅甚至三桅的大型渔船。
“林政君”号进入浃口港避风,赶着左佥都御史孟心史奉旨到明州府,要渡海去见林缚。坐官船渡海,远不如乘“林政君”号稳妥,由叶君安陪同先来浃口,与高宗庭汇合,等风息浪静之后,再一起渡海去昌国见林缚。
陈芝虎袭乐陵,继而燕胡在燕南的兵马大举向阳信用兵,对此剧变,江宁不无泰然处之。如此天下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阳信局势的变化,已经深刻影响到整个河淮防线的安危,但从江淮调兵遣将支持河淮,又将严重影响到南线战事。
如何应对阳信局势,江宁不得不与各地领兵帅臣沟通商议对策。
孟心史便是江宁派来与淮东进行沟通的专使。
孟心史也急于见到林缚,但看着扑在防bō海塘上的浪头有六七尺高,也知道心急不得,好在高宗庭已成林缚所依重的淮东谋臣,见到高宗庭,有些意见便能沟通。
站在防风海塘之上,冠发给海风吹得凌乱,看着防bō海塘内侧避风港里驻泊的大小船舶,孟心史也忍不住感慨:“收复明州才一年时间,此地渔事之盛,已能跟庆嘉年间相比了,殊为不易啊,嘉兴、平江两府也甚为羡慕……”
昌国、岱山、嵊泗以及鹤城等海域,由于大规模的渔讯存在,自古以来就是天然的优良渔场。在越朝中期,明州府仅官方记载的渔民就多达数万之巨,相应的,明州府当时的造船业及海贸也处于巅峰时期。
近百年来海盗势力的兴盛,使得明州府的渔事、海贸及造船业,受到毁灭xìng的打击,在奢家占领浙郡之后,有一定的恢复,但远远不能跟盛时相比。
淮东为弥补肉食的不足,在实际控制鹤城之后,就在鹤城大肆发展捕捞业。
后期大量流民涌入鹤城,在大规模的垦荒屯种之外,有相当多的人口分流下海捕捞。在淮东收复浙东之后,大量渔船从鹤城南迁,才能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使得明州府的渔事恢复旧观。
淮东借早年颁布的“禁海禁渔令”及淮东水营强大的战力,实际获得海疆管辖权。
除军司直辖鹤场、嵊泗、昌国三大捕捞渔船队拥有七十余艘双桅以上大中型渔船外,这几年还依照大小渔船发放各种捕捞证六百余张,登记入籍的渔户多达四千余户。
楚铮在海盐门山港看到数十艘渔船,实际也受淮东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