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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前辈朋友与老师(第2页)

“哈哈,没什么谬赞,走到你这一步,旁人的看法已经无关紧要了。”傅祗大笑,拍了拍刘羡的肩膀,指着窗外的夜空道:“怀冲啊怀冲,往下继续好好走吧,我相信,所有人都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傅祗说得如此乐观,刘羡的疑虑也不禁尽去。他如约召开筵席,果然还真如傅祗所说,送礼者多不敢来。亲自赴宴的,除祖逖、刘琨、刘乔、江统、王粹等十来名朋友外,也就是长沙王司马乂、代表成都王的卢志、代表齐王的董艾,还有嵇绍、乐广这几位和刘羡有关系的长辈们。

司马乂特地向刘羡敬酒道:“怀冲,我若没有你的襄助,就没有国家的今日。今日你做了司隶校尉,必能如李膺裁纪,使朝风一正,上下一清。”

李膺是后汉时的清流领袖,担任司隶校尉时,曾正面对抗宦官,令京师肃然。司马乂以此比喻刘羡,显然是表示,愿意全力支持刘羡整肃京师。

刘羡同样也欣赏司马乂。这段时间,这位长沙王忙着接管禁军,整肃军纪,接济贫弱,严惩不法,颇有成效,旁人都说,他有其兄楚王之风。

他回应道:“必不叫殿下失望。”

转眼与朋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刘羡回忆到这十几年间的宦海沉浮,心中不禁有几分得意,但顾盼之间,见身边少了几个人,同时生出几分感伤,继而想到自己还未实现的志向,又感到任重而道远。

刘羡生出一个念头,便对刘琨道:“越石,你当过司隶主簿,有过经验,此次我当任司隶校尉,你来帮我一把,如何?”

此言一出,诸友无不哗然,祖逖在一旁打趣道:“怀冲啊,你这是挟恩求报啊,可不是君子所为。”

毕竟刘羡交的这些朋友,无不自视甚高,怀有青云之志。这些年来,哪怕他们私底下交情极好,可私交归私交,他们从不以此在官场上图谋获利。这都是因为他们太骄傲了,不愿因此欠了谁的人情,从此屈居人后,也就再做不成朋友了。

但刘琨是天然的赵王党羽,如今虽然因战场反正的缘故,不会被三王清算,但短时间内,恐怕是难以获得重用了。刘羡觉得机会难得,便想招揽他。

为此,刘羡当众表态说:“越石,我们之前是朋友,不管我们身处何职,以后也还是朋友,若你以后寻到一个更好的去处,只要和我说一声,随时都可以离去。”

众人又是大嘘,可眼神都不自觉地扫向刘琨,且看他如何表态。

刘琨略一犹豫,随即笑道:“怀冲,光说可没意思,我的要价可是很高的,不是别驾从事,我是不会去的。”

别驾从事便是司隶府的二把手,在司隶校尉不在时,可代司隶校尉行事,确实是位高权重的一个职位。

但刘羡哪里会不允?他大喜过望,当众拉起刘琨的手,笑道:“好啊,有越石助我,才是今日的大喜之事啊!”

他是高兴,但在座的其余诸友就有些五味杂陈了,祖逖叹息道:“怀冲,此次勤王,我本以为能赶上你,可不知不觉,还是让你走在前面了。”

如今的祖逖已是大司马椽,虽然官位不显,但实权极大,只要是齐王府上的军事,多半都要祖逖过问。可这到底不是朝廷显职,故而祖逖耿耿于怀。

不过这也就是宴席上的一件小插曲,大体的气氛还是很愉快的。只是宴席到最后,又来了一名意外的客人。

“什么?你说子雅公过来了?”听到刘颂来访的消息,刘羡极为诧异,因为上次和谈的时候,刘颂的病就已经很严重了,此时莫非好转了吗?

他连忙出去迎接,结果发现,刘颂已经病得站都站不稳了,需要仆从在一旁搀扶。而一交谈才得知,刘颂竟然是来委托后事的。

他对刘羡说:“怀冲,我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弟子也就相当于后人了。而我生平的弟子不多,就你最成器,那你就是我的衣钵传人了。我马上就要病死了,家里有许多我的藏书,都是有关律法的,也不知道该传给谁,现在你当上了司隶校尉,就全留给你吧。”

说罢,他让仆人把带来的书卷都卸下来,竟然有满满八大箱。里面书写着各种各样的刑狱案例,以及刘颂自己写作的一些断狱心得。

刘羡知道,这些便是刘颂毕生的心血了。他不由得握紧刘颂的手,仔细打量这位年过七十的老人,发现他手掌冰冷,身体不断抖动,稍一摸索,便能感受到皮下嶙峋的骨头。当年意气风发的始平王傅,如今竟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回想起过往种种,他感受到了老人心中的悲凉,便松开老人的手,向刘颂郑重地三叩九拜,行弟子礼,说道:

“老师放心,学生一定会继承您的学问,将之发扬光大,推行天下!”

刘颂闻言,终于笑了两声,他不再多言,用手抚摸过刘羡头顶,拍了拍他的额头,便挥挥手离去了。

三日后,刘颂病死于家中。

刘颂乃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律法家。数十年来,他穷究律法,对秦汉至魏晋的所有刑律都融会贯通,无人能出其右,更有甚者,认为他是古今第一律法家。

他也是史上第一位提出‘罪刑法定’原则的律法学家。其余官员定罪,多是根据《泰始律》中规定所谓的法治精神,用诛心的方式进行论罪。但刘颂认为,断罪应以具体的法律条文为依据,没有细节规定的法律条文,便不能定罪。为此,他多次和晋武帝司马炎冲撞,也因此数次被贬,但处事原则始终不改。担任廷尉期间,他处理的刑狱,没有一件是不叫人心服口服的,世人将之比作前汉名臣张释之。

令人扼腕的是,刘颂一生致力于晋代法律改革,想废除条文含糊的《泰始律》,而在名例更加细致但纲目不清的《汉律》基础上进行继承创新。结果由于人微言轻,又牵扯到大部分权贵的利益,最后直到病死,也无人采纳他的主张。即使他现在将衣钵传给刘羡,也无法得知以后的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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