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苏玉笑着摇了摇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都尚且各自飞。你我那时不过未婚夫妻,父皇都未明旨让你尚我这长公主,其实说起来,我们之间也不过是少年时的一段青涩过往而已,我早就记不清那感觉了,莫非云亭哥哥你还念念不忘?”苏玉假作惊诧,只是袖子中的拳头紧紧捏着,指甲全陷进了肉里。
她怎么可能忘记,那夜也是这般提着八宝琉璃灯,之后御花园中的那一撞,一抬头对上他那一双清灵的凤目,刹那怦然心动。
公主看上了当朝首府宰相季大人的公子,之后也是落入俗套的才子佳人戏码,但她却是满付了所有的少女真心,爱慕,怀春,小路乱撞,心心念念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那时他一直冷冰冰,对她爱理不理,宫变的前夜,她刚刚又去父皇的太极殿中痴缠,嚷着要让父皇为他们赐婚。
“我儿真的想清楚了吗?似云亭这般未来的国之栋梁,如果只是做驸马,让他有志难伸,日后定会埋怨皇儿,夫妻间定然难得和美。”大炎朝历代有条不成文却约定俗成的规矩,凡是尚了公主的驸马,哪怕再有才华,也只能一切以公主为先,并渐渐的从官场中心被排斥开去,只能领个闲散差事而已。
可以说,当了驸马虽然是富贵一生,却也不能再有任何政治抱负。炎帝一向对季宰相的这个二儿子很欣赏,并不愿意他的前途就此断送,因此这才几次三番都没有答应苏玉的赐婚请求。
然而那个时候的公主,一向都只有别人顺从她,又何曾为他人想过?
“难道父皇就为了朝廷多一个有用的人才,而给女儿塞一个碌碌无为的男人做驸马吗?似女儿这般明珠皓月,难道不该配这天下间最出色的男人么?难道父皇您忍心,看玉儿日日夜夜承受相思之苦吗?”
“可是季云亭他……”炎帝还在踯躅,难得的人才,就这样尚了公主,以后都不会再有作为了。
“我不管,我就要他,除了他,女儿不嫁任何人!”她斩钉截铁,不给自己任何退路。
为了要到那一纸赐婚,她记得自己跪在父皇的龙案下,抱着他的腿耍赖混闹整整哭了三个时辰,最后父皇终于还是拗不过她,大笔一挥,写下了赐婚诏书。
父皇毕竟最心疼她,虽然牺牲季云亭的才华有些可惜,可是父皇更想要看到的还是女儿欢喜吧!
苏玉思及从前,再想起当年的所作所为,只觉自己那时真是单纯,自私,又残忍!
拿到诏书的第二天,宫里的老太监还没有来得及去季家宣旨,唐宵掀起的那场叛乱就爆发了。
再然后,大军杀进了皇城,大炎宫中瞬间变成修罗地狱。她在大国师的护卫下仓皇逃离皇城,然而路过季家府时,她仍旧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将大门敲的山响。
“云亭,云亭哥哥!”她的声音因为焦急惊恐而变得凄惨尖利:“唐宵叛国了,快跟玉儿一起逃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但季家的那两扇朱红大门,终究没有为她打开。
混乱从皇城蔓延到皇都的每一条大街之上,家家户户门扉紧闭,整条街上只有马蹄飞奔的重响,每一下都踏在她的心上。
那一刻,后有追兵,前无去处。
一瞬间,她的天灰了,刹那便有种丧家之犬的感觉。
浑浑噩噩的被大国师捞起带上马背,他们不知跑了多远,身后跟着大批宫中逃出的妇孺,她们的尖叫声越来越少,耳边全都是流箭呼啸而过的声音。
那个时候苏玉心中就有种强烈的预感,属于她的少女时代已经结束了。
泪水流的再多又怎样,哭不回父皇,也哭不回江山,唯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方能报仇雪恨!
“苏玉,苏玉!”季云亭的呼唤声将她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
她再次看向他,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冰凉:“季大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玉儿已经成婚了?”
“我知道,那人名叫卫星楼!”季云亭眉心微蹙:“在驿馆我就看到你们住在一处,不知你如何和这人搅到一处?此人锋芒太盛,不懂韬晦,如今又牵扯到诸侯和朝廷的争斗,只怕难有善终。”
苏玉眸光一闪,冷冷看向他:“季大哥说的是什么,玉儿听不懂!我家族亲人尽遭屠戮,早就已经置身地狱,不得善终?哈!”
季云亭黯然:“玉儿!”
苏玉绷着一张脸:“话说完了么?说完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算碰到,也要装作不认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