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逆给的命令是两天两夜拿下四座寨子。
但苦战到现在,控鹤、武德、制胜诸都顽强作战,伤亡两千多人,分配的民夫死了上万才勉强占了两个,还是王从训主动撤离,算是送给他的……王师在这造了二十多个寨子,就是这么豪横。
现在,离完成任务还差两个,而时间只剩下一晚上,该何去何从呢。
似乎没有别的退路了……朱逆虽然没派人来催问进度,但他很清楚这位大帅的性格:冷血无情。
伐潞州之战,衙将李重胤等人攻沙陀不力,被斩于浮桥岸边。
济水之战,长子朱友裕大破兖州之兵,但没能抓到单骑走免的朱瑾,被朱逆五花大绑下令推出辕门斩首。
若非张惠那贱妇光着脚板跑出来甩了朱逆两巴掌,朱友裕已死。
“刘门枪。”
老兄弟柴仁信沮丧着一张脸靠了过来,小声道:“只剩一夜就到期限了,却还差两个寨子,吾辈就要被处死了。”
“俺们投谁不行?你偏醉心朱贼,这下可好?都怪你!”
鲍进忠也瞪着刘知俊骂道。
顶到天黑,要是天黑还没指望,就跑!
这是鲍进忠暗中与十几个旧人说好的事。
不管是投降王从训还是去河中,反正不吃朱温的粮了。
大伙是外人,不是朱逆的嫡系,得不到他的心疼,不能走吗。
相看白刃雪纷纷苦战一天多,拼死拿下两个寨子,对得起朱逆的赏赐了。
大伙堂堂徐州门枪衙内,可不是来给你朱温跪在脚下当贱种的。
“啊?”
刘知俊惊得霍然回头,狠狠瞪着柴仁信、鲍进忠两人:“吾受汴王大恩,岂因坚城难拔,就弃之而去?让我背上反复无常的骂名吗!”
“你懂个球。”
鲍进忠听见他这么说,顺水推舟的说道:“先朝赦朱温大罪不杀,用为节度使。
朱温却外似恭惠,内凶暴,骄横恣意,恃威而欺天子。
非人哉!
吾辈豪杰为这等负心贼所用,实助纣为虐。
况此厮役尚残忍,好杀之?从行至黑,莫曰富贵,妻女能保乎?”
刘知俊擦拭着甲胄,埋头不语。
“再说,朱温十余万虎狼骁锐连潼关区区乌合都平不了,足见虚有其表。”
柴仁信拽着刘知俊的胳膊,逼问道:“何不入朝为将军?我私下向俘虏打听,闻上宽人爱物。
不杀俘,不虐将,不残民。
岐邠兽类尚只剃发贬作恶人。
不如投他!
若朝廷实力羸弱,将来也有举霸业的机会。
效那朱玫故事,抓了圣人,自专朝政,岂不快哉?”
刘知俊的心一热。
柴仁信把他的一对肩膀观察表情,又对另一人使眼色。
唐豹会意,上前劝说道:“何必受朱温的鸟气?莫非你就这么窝囊废?”
“我——”
刘知俊叹道:“叛来叛去坏了名声,就是归顺了圣人,他岂瞧得上我。
这世上,许多人是只看结果而不问缘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