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心了。”文宗帝笑了下,却半句不提皇后的事,只问:“吃好了吗?”
温阮点头。
“孤听说你在仕院学得不错,来给孤念书,怎么样?”
文宗帝笑着拍了下温阮的肩,让她坐在御案旁边,将一卷闲书递给温阮。
温阮微吸一口气,坐得笔直端庄,轻声念起书中文字。
文宗帝就坐在案后批折子,朱笔飞快。
温阮突然想到,那朱砂的颜色,像极了血。
“停一下,这段再念一遍,孤没听透。”文宗帝抬着笔轻点了一下。
温阮称是,又念了一遍。
御案上的龙首炉里升腾着袅袅青烟,沉香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太平殿,温阮轻声念书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悠悠然然。
不知过去了多久,温阮已经觉得口干舌燥,外面的日头也西沉,洒出金色的余晖。
文宗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放下朱笔,叹道:“这般时候,若能听个曲儿解解乏,便是再好不过了。”
温阮握书的手微紧。
文宗帝偏头看她:“阮阮会唱曲吗?”
温阮摇头,“陛下恕罪,臣女不擅音律。”
“无妨,本也是娱人之物,你一个千金小姐,不擅也不碍事。”文宗帝笑道,“倒是听说,宫外有一女子,极会唱曲,风靡京都?”
温阮放下书搁在膝上,平静而镇定地回话:“是,此女名叫盛月姬。”
“嗯,名字不错,她现在还唱曲吗?”文宗帝喝了口茶问道。
“不唱了,她嗓子废了。”
“哦?”
“臣女将茶盏打碎,让她吞下去,割破了她的嗓子,所以她唱不了曲了。”
“为何?”文宗帝讶异地看着温阮:“她可是做了什么事,让你不痛快?”
温阮放下书,叩首谢罪:“兄长常常流连于此女,时不归家,臣女念着兄长当为陛下分忧,不该如此玩物丧志,自毁清名,心生不满,又因她妄传流言,逼死了臣女的琴艺夫子萧长天,故而废了她的嗓子,请陛下降罪。”
文宗帝听着大笑,“阮阮是为兄明心,为孤分忧,孤岂会怪你?纵情声色的确不妥,温北川有个好妹妹,孤也有个好外甥女,明辩是非,知晓大义。”
“但臣女伤人,确为罪过。”温阮的后背微微发汗。
“想来若不是她实在让你动气,你也不会如此。”文宗帝起身拉起温阮,让她跟在自己身后走到殿中坐下,“后来呢,那歌伶如何了?”
“臣女请了大夫给她。”温阮平声说,“瓷片入腹,易伤人命,臣女不敢杀人,只希望她以后不要再纠缠我兄长,也不要再去祸害旁人。”
文宗帝看了看温阮,眸色很深,深不见底,像个巨渊。
但他只笑说:“做得好,阮阮是个心善的小姑娘。”
温阮低着头,没有说话。
文宗帝静静地看了温阮好一会儿,忽然说:“但伤人,总是不对的,是吧?”
温阮叩首:“是,臣女有罪。”
“你父侯不在京中,母亲又去得早,两个哥哥一个忙于公务,一个忙于商事,对你都疏于关爱,家中没个大人好生陪你教你,你偶有犯错也并非不可饶恕,总归是大人的不是。”文宗帝叹着气说,“不若你在宫中住些日子,宫中有你皇姨在,同你多说说话,你也能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