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微与走到门前拾级而上,“带我去见李忌。”
李老爷子身边做管家模样打扮的中年人征求意见般看李老爷子。
“……”
李老爷子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
“爸,你看豫年,他……”
黄立瑛的哭喊和李家下人的窃窃私语都被徐微与扔在身后,他跟着老管家,几乎没有脚步声。走过前院时,老管家甚至以为他没跟上来,偷眼回头了一次,正对上徐微与无悲无喜的目光。
长得好看的人在幽暗处难免有些鬼气,老管家本来就做贼心虚,悄悄打了个寒噤。心里不干不净的琢磨徐微与和李忌的床上事,想着想着,眼底升起了几分轻蔑。
“到了。”他说道,伸手推开一扇木门。
“吱呀——”
……
这是一间偏得不能再偏的小房间,才推开门,徐微与就闻到了一股霉味。房间里黑洞洞,仅能借着夕阳看清其中悬挂的四副挽联,两个花圈。黑沉沉的棺材摆在最中间,棺盖靠在左侧。
徐微与转头看向老管家,一张脸因为缺少血色雪白雪白,眼瞳黑得摄人,“为什么不点灯?为什么不开门?”
停灵在某些地方就是让死去的家人最后再看看这人间,关着门,人的魂魄会一直在房间里打圈。而香烛长明灯则是给亡者的祝福贡品,愿其一路坦途。李家连这点表面工作都不愿意做,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老管家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徐微与顿了顿,径直走入灵堂。
呼——
冷风吹起挽联,眷恋地拂过徐微与的衣角。老管家打了个哆嗦,他搓了搓胳膊,看了眼天,往旁边站了站。
“把昨晚准备的贡品和衣服拿过来,再去找个铜盆。”徐微与低声说道。
身后响起脚步声,应是陈妈或者其他伙计去办了。徐微与应该回头确认一下人数的,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就这么沉默地站了一会,徐微与从袖子里掏出点火器,一根一根地将胡乱摆在一旁的白蜡烛点亮,点蜡油将其固定在两边的桌子上,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去看棺材中的人。
——那是李忌啊。
徐微与在进这个院子之前都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悬浮感,就好像李忌还活生生地站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但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徐微与无意间看到了棺材中尸身的面容。
只一眼,他就知道这就是李忌。
头一阵一阵眩晕,徐微与强撑着将最后四根蜡烛拿到供桌前。他点燃第一根,斜着让火舌舔过烛身,融下几滴蜡油,然后趁热将白烛摆放在上面。指腹大小的火光一下子就照亮了小半方黑白照片。
徐微与强迫自己的眼睛盯着照片中李忌的衣领,仿佛这样就能回避对方已死的事实似的。
他放好第二根蜡烛。
李忌的半边脸均被照亮。照片中的他大约二十上下,年轻许多,唇边笑意浅浅,眼睛直直看着前方。
徐微与摆好第三根蜡烛,小指不小心碰到还没冷却的蜡液,被烫得一抖。本能地,徐微与抬眼看向李忌,嘴唇动了动。
灵堂里没有响起任何人的声音。徐微与怔怔与照片相视良久,眼眶因为干涩染上红,他机械地动了一下,手放在桌上。
他居然想跟一张照片说话……也是够没用的。徐微与垂眼看向桌面,眼底似乎涌动着某种痛苦冰冷的感情。他拿起最后一根蜡烛,点燃,立在桌边。
但徐微与忽略了一点,此时他在供桌最右侧——按说不该看到李忌的正脸。满堂的火光颤颤摇晃,将他的影子斜照出好几道。这种地方,即使多了一道也不见得会被人发现。
【作者有话说】
总算写到灵堂了(开番外就为了吃灵堂梗的鸽子咬牙切齿)今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