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衣面无人色,脑袋里纷杂一片,在徐州城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事都回闪着,她连手指骨都泛着青,她喃声:“所以不是交易,是陷阱……”
她摇摇欲坠。
“娘子!”麦黄和铜书离得近,也听到了,忙要上前,只李齐光动作更快,一下搀扶住她,痛声:“禾娘!是我无用!”
禾衣陷进了自已的思绪里,她觉得自已可笑极了,她竟被人愚弄成这样,她守着信义,遵守着交易的规则,想着赵霁云救了李齐光,她必要做到自已答应的事。
可到头来,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是一场权贵的游戏吗?
禾衣声音很恍惚,说到最后笑了一下:“原来我们夫妻的苦难,都是他给的。”
李齐光眼睛通红,“若不是我心善多管闲事,为许玉荷在雪中下跪染病,他也不会有可趁之机。”他怆然泪下,“我不该吃那一颗药,我当日应该宁死不吃那一颗药。”
禾衣脸色煞白,听到这一句话,却稍稍缓过神来,低声问李齐光:“二郎,你如今身子如何?”
李齐光忙道:“我身子比从前好多了,先前寒冬手脚也没那般冰冷,如今早晚可以慢着打一套拳强身健体,气血比从前充盈,叶老大夫替我诊脉,说我如今只是比寻常人弱一点,不再如从前那般一场风寒就有可能要了我的命。”最后一句,他含泪如此强调,“禾娘,我好多了。”
禾衣便撑起抹笑,柔声:“那便好,那便好。”
李齐光却觉得一点都不好,他揽紧了禾衣肩膀,他深呼吸,鼓起勇气说那厚颜之语,“禾娘,既这是一场算计,你不欠他了,你不要管我如何,其余的是我欠他,我来还,你若想离开,便离开他,孩子我来养。”
禾衣白着脸,也没有再瞒下去,声音很轻,“没有孩子,怀孕一事是骗你的。”
李齐光一怔,不必她多说,瞬间便明了为什么要骗他的原因,鼻子酸涩,“禾娘!你无须为我如此!”
他再不敢多问一句她心里如今究竟有没有赵霁云。
后山寂静,风吹拂过禾衣的脸颊,明明已是春天,却叫她觉得冷,她渐渐站稳身体,轻轻将李齐光的手从肩上拿开,低声说:“二郎,我还不能走。”
侯夫人说要帮她离开,她起码要与她解释一番再走,她还要再见一次赵霁云,把桩桩件件都弄清楚。
几个月了,她不能这样稀里糊涂地走。
李齐光看到禾衣惨白的脸色,却是以为她心中有赵霁云,不舍就此离开,他心中酸涩,却知道自已此时无资格多说什么,只说:“我就住在云来客栈,你若有事就来寻我。”
禾衣点了头。
李齐光看着她安静苍白的模样,又忍不住问她:“禾娘,你与我说实话,你跟他走后,他究竟待你好吗?我听说有些世族权贵最好蹂躏虐待女郎,那赵霁云可有那般对你?”
禾衣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他没打过我。”
大锤凿玉应该不算。
李齐光还想再多问几句,禾衣却让轻声让他不必担忧自已,她无心再说话,招来了麦黄便往寮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