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微讪讪一笑,不发一言,只是一味摇头不知道。
这时,王春花幸灾乐祸,“以前李长根和李树苗好的跟穿一条裤子的,现在这么一折腾,抢了他儿媳妇,这下好了,两人见面就红眼,恨不得打一架。”
说起这事大家就觉得好笑。
“还是李长根命好啊!
一把年纪了还能得这么个美娇娘,回头再生个大胖小子,老婆儿子热炕头!”
大爷们都羡慕李长根,抽了口旱烟,露出一嘴的黄牙。
说着说着,李大嫂一拍大腿,“对了知微,你和萧著结婚也快一年了,这肚子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眼看话题跑偏,开始往少儿不宜的方向转移,生怕她们开车的江知微急忙起身找了个借口回家洗衣服去了。
这破山路也要开车,真服了。
身后是一众人的哄笑声。
江知微脚步飞快,彻底消失在他们视线当中才松口气,放慢脚步。
“江知微,你刚才都说什么了?”
转角处忽然走出一道身影,是捧着铝饭盒的孙听雪,穿着件蓝色毛衣,洗的发白气球,长相秀气,紧紧盯着江知微,眼神冰冷。
“什么什么?”
江知微无心纠缠,转身要走,被她拽住胳膊。
孙听雪抬着下巴,嘴角上扬,目空一切,“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为了一点好处嫁给老男人,村里人都是这么看我的,但是不要紧,我的情况只有我清楚,为了吃饱饭,丢人吗?”
一双手粗糙发黄,冬天起床干活,每天喝点糙米粥,还比不上古代的赈灾粮,到河边洗衣服,搓到手心开裂通红又痒又痛,过年也不能回家,为了省车票钱,不单是这样,平时还得省吃俭用,把省下来的粮食寄给城里的父母。
从前韩甜甜在的时候,她富裕,孙听雪给她当牛做马,只要指甲缝里漏一点就能让她的生活好过许多。
可是随着韩甜甜和肖骑先后被调回城里参加工作,只剩下他们这些老知青,孙听雪的心里比腊月的天还要冷。
都是人,人和人真的不一样,有父母兜底,不管做错什么,都能有退路,她谨小慎微努力干活,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即使是这样依旧改变不了命运。
饿肚子的滋味太痛苦了,更绝望的是没有任何希望,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她只想吃饱饭有份体面的工作不要再下地干活了。
江知微不置可否,“你质问我的这些话,都是你自已的想法,你自已都这么看待自已,询问我有意义吗?”
“呵呵!”
孙听雪冷笑,抓着江知微不放,“你看不起我,像韩甜甜他们一样,你爸爸是团长,我爸爸是工人,我没有你们那样的好爹,只能在这里熬着,这辈子或许都不能回城了,一年又一年,我不是小孩了!
再这样拖下去,我又该怎么办?”
她太久没人说话了,村里都是一群刁民,知青们回家过年其乐融融,只有她条件最差。
江知微拧眉,撇开她的手,“你已经来五年了,再等两年,说不准就有新的机会回城,真嫁了人,再想走就难了。”
一旦怀孕生子,就有了羁绊。
孙听雪理了理额头的碎发,打开怀里的饭盒,是两个白面馒头,她手小心拂过,还带着热气。
“你知道我多久没吃过白面了吗?”
声音忽然变得温柔。
江知微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