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下的人似长长地吸了口气,便不再发出抽泣的声音,只夜里太静了,那紊乱的呼吸声也泄露出了什么。
禾衣不知道自已为什么控制不住情绪,那一瞬间,盯着床顶时,漫天的情绪便涌上来,鼻子一酸,眼眶就湿了,即便没有人在这间屋子里,她还是下意识将被子拿起遮住了自已。
难堪极了,不论是在城外见到公主的车舆,还是此时此刻她的抽泣,都难堪极了。
和前一次知道赵霁云要带她离开徐州城时她哭着求他不一样,那时她心中先是焦急惶恐,后来则是向他示弱,妄图博得他的怜惜,让她不必跟着他去上京。
可这一次,她却是浓重的自厌与委屈。
明明她是遵守信义而做出这些选择,可那样矛盾的不该有的情绪却在夜色下发酵了。
禾衣心想,反正周围没有旁人,麦黄与铜书都不在,爹娘与弟弟也远在徐州城,赵霁云今日更不可能来,那么,她偶尔放纵一下情绪也没什么。
等明日早上起来,她依然是文静温润的陶禾衣,而不是在夜色下会蒙在被子下抽泣的陶禾衣。
可她没想到赵霁云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该陪着公主吗?
但很快,禾衣又想明白了,赵霁云如今还未成婚,白日陪完了未婚妻,晚上自然想来找她偷情就偷情,想到这些,她心里又生出些自厌来。
可她不想在赵霁云面前露出分毫的情绪,死死咬了唇,手背抹了抹眼睛,强忍住那些仿佛今夜里流不完的水。
赵霁云安静了会儿,才是叹了口气,他温润的声音里含着清愁和无奈,“别哭了。”
禾衣听到他这句话,反而像是忽然从那样的情绪里抽离了出来,一下止住了情绪,她闭了闭眼,缓了会儿,也出声:“奔波数日,我身子疲乏,双腿无力,无法与你做什么,今日我不想陪你玩,你走吧,赵霁云。”
她的声音轻柔,只是再如何掩饰,总有些沙哑。
赵霁云再忍不住,将被子连着人抱了起来,再是将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禾衣再不愿,还是如同被人强硬撬开了蚌壳,露出了柔软的肉。
雪白的皮肤,泛红的眼睛,乌黑的头发,她被迫抬起头来时,一双眼沉静地看着他,清澈地倒映出赵霁云的影子,除此之外,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赵霁云见到她这样,心里却生出些不安来,他低头去亲她眼睛,禾衣垂下眼睫,却没有挣扎,一副任他所为的模样,他小声嘟囔:“难不成我来寻你就只能是做那事吗?”
许是因为今日傍晚城门口的事,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惊扰到什么一般。
禾衣开口的声音带着些鼻音,她轻轻的,“不然呢?难不成谈情说爱?”
赵霁云却像是被她这话气到了,只他越气,有时便越温柔,“为何不能?”
禾衣不想翻来覆去说一些说过的事,她与赵霁云之间自然不会有爱,谁又会生出那样畸形的爱?
她像是疲惫万分一般,低声说:“你要我来上京,我也来了,既满足了你,便也让我有些喘息的空闲,可行?”
赵霁云搂着她,屋子里没点灯,他却能看到她脸上厌弃的神色,他胸口酸胀,怒意与莫名的情绪一齐涌上来,他不明白,分明在那驿站里时,还好好的,他呼吸重了些,忽然道:“满足了我?你何时真正满足了我?我重了你说疼,久了你就哭,好几次中间硬生生粗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