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枫桥被这歪理呛到无语了,“我管他们干什么?他们要跪,那是他们的事,再者,恒州不是有个韦庆珩,他跟我一样站着,晋阳还有一个人,站得比我还直,我有什么理由跪下去?拓跋政,要打就赶快些。”
同时许枫桥在心里想着,这拓跋政要是有自信,根本不会说太多废话。
现如今想让他归顺,首先为着周慈俭的指令,其次便是减少对抗,能让自己的伤亡少些。
拓跋政心里也没底。
管你几部南下,大头还是天王部的,这些狼主精得跟什么似的。联想到入侵时间延后,就是慕容策在拉锯——慕容策一个部,就能把拓跋天王搞得左支右绌延缓南下,看来,漠北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
“真是有情有义。可有情有义的人,往往尸骨无存。”拓跋政转了转骨扳指。
你利用人心,我也利用人心。许枫桥心生一计,“你还真别说,我也收到了几封漠北部落的投诚信,他们说希望仗照打,然后生意照做,会在战场上保留实力。我们那些州府的官爷我管不着,不过拓跋政,我是真觉得你该回去清理清理,不然嘛,你的老巢可能就要……”
拓跋政眉头一紧,许枫桥无意间刺中了自己心中的隐痛。
拓跋部的天王之位是抢来的,之前的慕容部深得众心,却因为老辈一死,能挑大梁的内附,只剩下幼子慕容策,这位子才被他们“鸠占鹊巢”。
抢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拓跋政自小背负这些,时而凶狠示人,又学摔跤和刀法,就为了能打赢别人。
旁人都说他争强好胜,是老天王许多儿子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可只有拓跋政才知道,小王子的位子有多不安稳,他每次看见慕容策一脸恬淡,和独孤阙相互追随打闹,在落日余晖下骑马追逐,就好羡慕。
慕容策与生俱来的恬静安宁,拓跋政天生就没有,他只能执拗地依靠小王子的威严,强迫慕容策和自己做朋友,当自己的下属。
不服拓跋部的很多,屈于威压不敢反抗的也更多,拓跋政守着摇摇欲坠的小王子之位,最终顺利成为新一任天王。
原本的设想里,他会和慕容策成为汉人最称颂的那种“君臣”,相互不疑,共创草原盛世。
但慕容策没给他这个机会,或者说,他亲手把机会丢了——因为独孤阙在权位交接时的政变,拓跋政杀了独孤阙。
独孤阙不服,那别的人呢?拓跋政冷峻持重的表象下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劳师远征,那么拓跋部会怎样?觊觎我位子的人,会不会此时就……
其实拓跋政一直都在担心这些,不过这次被许枫桥提起,真是令人不爽。
“那不是你该担心的。”拓跋政拔出陌刀,刀锋长得骇人,吹毛立断。
许枫桥心想,这人其实没必要跟自己硬耗,在群山之中,如此隐蔽,不可能是亲自来埋伏。
谁家主帅这么缺心眼亲自来埋伏?
拓跋政在掩盖一个事实——他是来观战的,大营应该离此地不远,他没想到这次许枫桥会带兵直接冲出包围圈,顺着惊飞鸟群,摸索到这里。
而且此地犹如笼锁,许枫桥环顾四周,层岩叠嶂,枯草簌簌,脆得一折就能断,水沟的水势也稀疏,残阳照着山坡,暴露在外的土石,掉落黄土。
居高临下,神武军所处是绝对的劣势,四周的漠北士兵只要放弓箭,就能把他们全部包了饺子。
此刻一阵谷风徐徐吹过……
“老姚,带火石了吗?”
姚霁青不知道短短须臾,许枫桥竟然想了这么多,“有啊,咱们生火做饭,谁不随身带着。”
“好。”许枫桥迅速附耳对姚霁青说了几句话,姚霁青心领神会。
“也只能这么办了。”姚霁青马上指了指自己腰间囊袋的火石,随手撕了布条裹到箭簇后,众将士立马懂了姚霁青的意思。
拓跋政的傲慢给了神武军反应时间,在其挥手后便是箭矢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