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晖对周慈俭的印象不多,只把这师叔当作是什么逍遥快活的道人,毕竟在凌云观挂着名号结果一年到头看不见人的也只有这位师叔了。
“路过。”
“整个晋东北都乱成一锅粥了,您来这儿干啥,云游吗?是不是还要收集死人魂魄养成什么尸傀?”
周慈俭:……
“你也信这神神鬼鬼的?”周慈俭忍不住问,“车里是谁,卢更生?”
“啊,那裴顗太过分了,我看不下去,就把小师叔救出来了。”
周慈俭眼里闪过一丝恼怒,这裴顗真没用啊,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你小师叔想做什么?你师父呢?”
许元晖:“我这没必要都告诉你吧?”
“他现在担当大任,你把他拐了出来,不合适吧?”风吹过车厢帘子,周慈俭只一眼就看见了卢蕤的睡容和一旁的旌节。
两个人僵持着,忽然有伙流民走过,衣衫褴褛,拖家带口,面黄肌瘦,看口音是河东人。
“道长,给点吃的吧。”其中的老妇人跪在周慈俭面前,一动不动的道长犹如一尊石像,沉默片刻,在接连不断的哀求声里,把自己的干粮袋子给了老妇人。
老妇人得了干粮,啄米似地磕头,将饼子掰开一小块,星星点点的渣子也捧住不敢掉到地上,囫囵一小块如获至宝,递到旁边饿昏孩子的嘴边。
孩子口干舌燥,早已吃不下去了。
“附近有河。”周慈俭淡淡道。
剩下的四个孩子面面相觑,老妇人朝周慈俭躬身行礼,抱起晕厥的孩子,剩下三个孩子跟了上前。
如果是卢元礼会怎么做呢?周慈俭又偷瞟了卢蕤一眼。
他们父子俩应该会一样吧?
“不是,师叔,你明知道晋阳那些人对小师叔心怀不轨,你还让他去龙潭虎穴?你为何那么想让小师叔回到晋阳?”
“因为他不能走啊,我不是说了么。昨日在议事厅逞英雄的是他,现在拿了人家旌节印章的也是他,他这么做除了给裴顗添麻烦没事找事外,还有什么好处?”
周慈俭话音刚落,许元晖一气之下摔了缰绳,轻轻地骂了句脏话。
“府衙那么多房子非得跟裴顗一起住?回去也可以,我跟小师叔一起住。”
周慈俭漠然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小辈跟我讲条件。你能给他多少保护?他舌战群儒直接把整个晋阳府衙的人得罪透了,许元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耐?你要是真能耐,你就直接走进裴宅把卢蕤接出来啊!”
许元晖心想我他妈真是倒了霉了。
“保护?他妈的,我许元晖自忖脾气够好尊敬师长,你去问问那裴顗对我小师叔做了什么?那他妈禽兽不如!晋阳那些人顶多嚼嚼舌根子,裴顗呢?!要不是我小师叔托我想办法,我他妈至于大半夜趴人家墙头跟流氓似的?!”
与此同时代北大营正在组织兵士的许枫桥又打了个喷嚏。
“小师叔和我女英阁师父是同门,抱歉,我不能把他给你。周师叔,你是我凌云观的同门,小师叔不涉及凌云观,你没资格跟我夺他。”
许元晖心跳快极了,整个山谷回荡着他难得的咄咄逼人的声音。他不会武功,顶多是个医师,武功说不定还没有唐景遐高,至于这周慈俭,谁他妈知道什么来历!
要是许枫桥在就好了,好死不死!你媳妇你都不管,我鞍前马后费心费力的,还有生死之忧!
不过这小师叔也挺狠的,不知道怎么给裴顗下了药,然后把人家旌节印绶一股脑拿了出来,损,真损……无怪乎周慈俭屁颠屁颠追过来了。
诶,旁边不还有个冯碧梧呢嘛?
许元晖定睛一看,这哥们睡得跟死猪似的,他死命晃着却怎么摇也摇不醒。
“真热闹啊。”峡谷之中传来嘹亮的女声,“周道长,我不算来迟吧?”
侯方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