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更自由了,大草原,呼啸吹过旷野的风,小河潺潺,什么燕王什么赵崇约,都他妈扯淡!
管你什么天王老子!
“许帅就应该这样嘛。”厉白杨嘟囔着,“对了,许帅为什么留着这人狗命?”
“杀了死无对证,你个蠢货。”萧飒无奈道,心里还想着袁舒啸的事。
许枫桥已经很久没说过一句囫囵的话,也懒得回头看他们。
他们没日没夜地走着,银河玉带划过长空,星子倒映在溪里。风越刮越大,白雪冻成坚冰,萧飒的破布袄子漏风,吹得他牙齿打颤。
“还走么?”厉白杨问,“咱们没带辎重,也没法扎营啊。这大冷天露宿,第二天能死一半的人。”
身后大约有一千人,厉白杨还是头次见漠北人和汉人和睦相处。
也可能是话语不通。
许枫桥依旧向前走着,“再走几里地,前面有漠北人的部落。”
“你们可以去那儿住一晚,看在许枫桥的份上,我允了。”叱罗归沙呵呵笑道,“贺若斛瑟,你待会儿……”
许枫桥登时就是一拳。
“不要再叫我以前的名字。”
厉白杨和萧飒面面相觑,以前的名字?难道传言是真的,许枫桥真的是胡儿之子?
“你阿耶不姓许,你娘更不姓许,随这个姓也没啥意思。你是我们漠北贺若部老狼主的遗腹子,你娘是我们叱罗部的人,所以,你从头到脚就是漠北人啊!”
厉白杨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怪不得许枫桥高鼻深目,一双大眼。
“不过你娘是汉人,所以你生下来,像胡人又不像。”叱罗归沙全然没意识到许枫桥的怒火熊熊烧起,“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在意,因为我们漠北的汉子从小到大就是打着长大的。”
“我叫许枫桥,我姓许,去他妈的贺若!”许枫桥又是一拳,他朝腰边摸刀柄,顺着腰带发现囊袋不见了。
“我的印章……”
“你都不是周国的官儿了,还要什么印章啊。”叱罗归沙习惯犯贱,“老狼主在儿子出生前定过一个名字,斛瑟,多好听啊!我阿爷就在旁边儿呢。”
“印章。”许枫桥提起叱罗归沙的衣领,差点就把对方提拉起来,“我说,印章。”
“好好好给你给你。”叱罗归沙摊开掌心,交给了许枫桥,“你怎么如此宝贝你的官印?不应该啊。”
许枫桥解开囊袋,小小玉印坠在手心,他能想象到卢蕤雕刻这玉印花了多少心思,也不知道卢蕤现在怎么样了。
他紧紧攥着玉印,贴在胸前,见玉如见人。
那个傻子……现在不会担心坏了吧?想罢他扭过头,“喂,你那里有纸笔么?”
叱罗归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肯定得有啊,我们是胡人又不是野人。不过你去我们部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是许枫桥,你就自称贺若斛瑟,这样他们都能敬你。”
“你就不想杀了我?”许枫桥眉压眼,“还是说请君入瓮呢?”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哥是个混蛋,你杀了他我很感激,不然我怎么当叱罗部狼主呢?而且你娘对我好,我叫她一声姑姑,冲着姑姑我也得既往不咎啊!”
许枫桥对娘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牙牙学语的记忆,那时候阿耶被强征入伍,阿娘紧跟着送棉衣去了,一去不返,于是街上的小孩开始骂他是杂种。
阿娘是汉人,阿耶也是,偏生出来一个胡儿模样的孩子。
野种、杂种……许枫桥跟着镇上的师傅学拳法,把自己变成暴躁的人,这下无论他们背后怎么说,在他面前都不会太过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