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在程玉楼的胸膛摩挲着,枝叶般蔓延开来,布料摩擦着,修长手指顺着往上,指腹漫过喉结,直到下颌,脊背后是源源不断的暖流。
程玉楼很怕冷,他反复提醒自己若是没有梦魇就好了,他不想做霜雪,他想化在霍平楚的胸膛里,化成那摄人心魄的春水……
梦魇……
程玉楼忽然叫了一声,他挣脱霍平楚,额头密匝匝渗出虚汗,坐在地上,“不……”
霍平楚的耳朵早已绯红,即便如此也还是存了理智,朝程玉楼伸出手去。
为什么……会那么像多年前风雪中那只不怀好意的手……
程玉楼手掌撑着地面,拖行着身子。
“大当家早点休息吧。”
他们两个的卧房就隔了一道墙,霍平楚没展现得太失望,他知道程玉楼心里这一关终究是过不去。
晚上,霍平楚睡不着,他起来看,程玉楼屋子内的灯还亮着,无端感到安心。
门扉半掩,霍平楚推门而入,程玉楼早已伏在案前沉沉睡去,呼吸声很平稳,像只小猫。
他拦腰把程玉楼抱起,抱到了里间,轻放在床榻上,拆开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被,盖在了对方身上。
他又放下了帐钩里的帘帐,烛火跳跃,影像朦胧间,蓦地又掀开床帐。
程玉楼睡得好沉。
他轻轻在朱砂痣上一吻,唇又擦过程玉楼的鼻尖,人中,盘桓了一小会儿,停到嘴唇。
唇与唇轻轻擦过,就像蜻蜓点水。
霍平楚的呼吸似乎扰乱了程玉楼的睡眠。程玉楼眼珠子骨碌一转,又皱了皱眉,抿着嘴闷哼一声。
霍平楚急忙起身,那一瞬间他比打斗中躲人刀枪还敏捷。
他像之前那般喃喃道:“今夜好睡,小楼。”
翌日清早,卢蕤穿衣起床,长长打了个哈欠。
他没睡好,或者说,认床。平心而论,封兰桡没有亏待他,层层叠叠加了好几床褥子,被子上还有……
这貂裘啥时候盖上去的?不是许枫桥的貂裘么?
“早啊,卢更生。”许枫桥手里捧着个托盘,闪身入门,上面杯碟碗盏,一一被他放在了桌案上。
土匪窝的精米全在这儿了——小米南瓜粥,包子,手撕鸭。
卢蕤甚至萌生了落草的冲动,他闭上眼,自己在府衙哪能顿顿吃烤鸭啊!就算能,府衙那厨子也半死不活的,做起饭来简直是对食材的亵渎!
“好香啊。”
许枫桥见怪不怪,“这算啥。等下山了我让武淮沙当你的厨子,他肯效劳,一个人做三个人的饭也没事。”
卢蕤揉着咕咕响的肚子坐下,还没来得及梳头,想起来又站起身,“我还没洗漱,就被你看见了,真不好意思。”
许枫桥抄起包子就塞他嘴里,“先吃饭,这几天不花钱你还不多吃点?”
有道理。但卢蕤的习惯不可更改,早上起来不洗漱就吃饭同时也是对食材的亵渎,“我还是先去扎个头发洗把脸吧。”
他刚掀开帘子,迎面就走来邓清芬,也就是他昨天分配的“积雪院仓曹参军”。府衙诸曹里,仓曹负责出纳,讲得通俗点儿就是发钱。邓清芬感觉自己的算术和统筹都差点火候,今儿就等着卢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