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彪荤素不忌,跟着亡兄霍庆有模有样。只有一点,他没见过眉间带痣的男人,更没见过柔美和温润糅合得恰到好处的。那些男的油头粉面,谄媚下贱,让人见了只想上,根本不能唤起他心底里的怜爱。
酒性越发占据他的理智,霍彪鬼使神差地握住程玉楼白藕般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摩挲着程玉楼的指节。
像夏日玩弄的竹节纨扇。
程玉楼强忍着心底的恶心,依旧是勾人的笑脸,“霍六叔,醉了?这才几杯啊。”
霍彪意识模糊,满脑子只有程玉楼不着寸缕趴在床上任他蹂躏的模样,他要把这抹白揉作朱青,脑海里翻涌着的香艳画面,硬生生接上了程玉楼的脸。
“呀,六叔脖子上,手腕上怎么都是伤啊,这是谁挠的?”程玉楼问。
“是个娘儿们!妈的,不识趣,跟着老子,老子能亏待她!”霍彪骂着,转眼一见程玉楼,竟是无端心情都好了,“没事,六叔没事,只要小楼疼疼六叔,这点儿疼算什么?”
“六叔想让我怎么疼您。”程玉楼凑近,身上的旃檀香散开,闻了让人心神安宁。
“和我睡一觉,我就什么都好了……”
程玉楼猝然起身,挣脱霍彪的手,那人的口水差点沾到自己衣服上。
霍彪舍不得放开海市蜃楼,拼命向前匍匐着,然而程玉楼走来走去,他只能转着圈,却始终也追不上程玉楼。
看得着吃不着,老色鬼怒火中烧,拼了命站起来往前一探,想抱住程玉楼的上半身,结果程玉楼一闪,他反而扑到柱子上,咣的一声,脑门儿撞了上去。
霍彪神智愈发不清,甩着头,整个人摇摇晃晃奔向程玉楼,没走出几步,就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狗啃泥。
这时药效上来,肚子里像是有几把匕首在搅,肠子和胃绞在一块儿,剧痛无比。霍彪捂着肚子,嗷嗷惨叫,“程玉楼,你这个婊子!”
肚子吃痛再难起身,他的腿抽动着,长大嘴巴发出荷荷的声音,眼神空洞,眸光黯然,声嘶竭力,却只有微弱的动静。
“贱人……婊子……”
程玉楼兴致勃勃蹲下身,“六叔,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还有,小楼是你能叫的么?”
霍彪不甘心,丝丝攥紧程玉楼的衣角,像地狱里的夜叉鬼要拉人下地狱。
挣扎不过是徒劳,不到一刻钟,痛苦至极的霍彪咽了气。
屏风后藏着的何四、贺六绕了出来,扑通便跪下,脑门触底。
“两位,这不是大年初一,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程玉楼多次劝告,霍家寨内再不许有作奸犯科之事发生,可你们就是不听,还助纣为虐。袁二当家负责出纳,他云台院里的兄弟一个比一个守规矩,就我们含章院依旧有惯犯。”
二人涕泪俱下,止不住地磕头,“军师饶了我们吧,我们也劝了六叔好久他就是不听,我们真的尽力了……”
“好,那我不追究。”程玉楼拿帕子擦了擦手,旋即扔了帕子,“若再犯,定斩不饶。”
程玉楼大步走出,终于能深深吐纳。下流之人的居室太过浑浊,简直是污他的心肺。
杀了霍彪,他也不怕。霍平楚早就对霍彪有意见,这人败坏霍家寨名声,他寄予厚望的商队反反复复都成不了规模,关键就在霍彪这种人。
“军师,让我好找。”
唐景遐忽然出现,腰上还别着软剑,“积雪院来了两个客人,一个叫卢蕤,一个叫许枫桥。二人现在已经往云台院去了,不知军师有什么指示。”
“卢蕤?”程玉楼在意的并非原先霍家寨出身的许枫桥,“就是那个曲江案的卢蕤么……”
唐景遐摸不着头脑,“什么,什么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