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前脚刚呕心沥血谈完一笔生意从墨尔本飞回来,时差都没来得及倒,后脚就直接来了西坪。
他胡子都没剐,自己冒雨开了五个小时的车进的山,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
“前几天不是说去澳洲么?”易栀不可思议看着傅延。
傅延却是忽而松了口气一样,语气竟有些轻松:“新闻说这一带持续性强降雨,你又没接电话了,叔叔阿姨都很担心。”
他神色自若伸手将易栀的指尖握入掌心,以此平复自己心底因为易栀失联而滋生的那些惊慌失措。
驻基层的村官催着大伙儿撤离,县城车队带来了原始的无线电对讲机,傅延将易栀塞进副驾驶:“咱们也走吧。”
这条山路很窄,车子驶过全是泥泞,放在s市里头顶多当条单行道,两侧虽然围着围栏,但按傅延的话说:“这防护栏还没小区楼下运动场的双杆牢实”。
他眼下有数日连轴转的青淤,易栀侧首看了他一会,被他问:“怎么,突然发现自己不亏是么?”
易栀抚额:“你几天没睡了?要不要换我开车?”
“开什么玩笑。”他斩钉截铁地反对。
又道:“当时就不该放你来西坪,又见不到人还危险。
“早知道今天,当时就该捐笔钱把这条路浇成混凝土。”
易栀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开始走这种暴发户路线的?”
傅延正色道:“你没发现我在你身上花钱从来没手软过吗?俗话说钱在哪人在哪,易栀,昨天联系不上你那会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语气如常:“可能这就是喜欢吧。”
这告白来得猝不及防,转折之生硬,逻辑之吊诡,用词之粗糙,让易栀骤生一种“他累得胡言乱语”的错觉。
轰隆。
车子突然震了震,把车内沉默的氛围打破。
事实上傅延的车避震性能够好,隔音效果也极佳,但他却和易栀同时感知到这个异动。
他们还没明白那是什么征兆,对讲机里就传来车队司机惊恐的呼叫:“山洪爆发了。”
傅延几乎是靠本能反应踩下刹车,他和易栀同时望去,看到山路一侧的沙土仿佛瀑布般滚滚落下,大山如同巨兽一样挥舞爪牙。
那是山体滑坡。
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泥水裹挟着巨石猛地冲向他们,顷刻将数吨重的车辆轻而易举掀下山崖。
11
昏沉,寒冷。
四肢百骸的疼痛提醒易栀,自己竟然没在这场天灾中丧命。
她的视线逐渐对焦,模糊中判断此时是入夜,外面依旧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只是自己身上却是干燥的。
她的手指触及身下的石土沙砾,神智慢慢恢复。
这是个岩洞。
“我为什么会在这?”她想,“那傅延呢?”
她咳了两声,这么轻微的动作都让她觉得胸口一阵阵痛,她撑着自己想起身——
“别动。”是傅延。
她这才循声侧首,看到距自己半米外,傅延穿着一件很薄的T恤,拿着一点儿树枝在生火。
傅延快步走到她身边来:“你腿受伤了,要起来么,我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