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猛地一沉,慌忙撑起身子,却见他斜倚在床头,苍白的面容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宛如月下初绽的白梅,美得令人心碎。
他的指尖还保持着抚过我发间的姿势,唇角的弧度温润依旧,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绵长的梦境。
然而那凝滞的眸光,再无往日的灵动,昭示着他已永远地沉睡。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我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他早已凉透的手背上,却再也唤不醒那个曾对我温柔浅笑的人。
我颤抖着将他冰凉的手贴在脸颊,努力想要记住这份触感。
明明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当真面对这一刻时,才发现所有的坚强都是徒劳。
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却连放声痛哭的勇气都没有。
晨光渐渐明亮,却照不暖他渐冷的身躯。
我蜷缩在他身侧,像一只受伤的幼兽,无声地流泪。
原来最痛的悲伤,是连哭都哭不出声,只能任泪水肆意流淌,将满心的绝望与不舍,化作无声的呜咽。
我强撑着起身,替他换好他最喜欢的蓝色狼纹衣袍,自已穿上那身他最喜欢的红色罗裙。
缓缓开启门,让阳光照射进来。
老涂、敬亭、燕喻之还有千羽,早已等在门外。
院子里,上好的大红酸枝棺椁静静停放着,那刺眼的红色仿佛在嘲笑着我的悲伤。
见我出来,燕喻之走上前来,递过来一个匣子,声音低沉:“这是国君嘱咐,在他离开后交给你…”
我擦掉脸上无声的泪水,颤抖着打开那个匣子,里面是三卷盖了印的空白五彩云纹卷轴和五十封信。
我强忍着悲痛,拆开最上面的那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阿姐,怎么办呢?刚离开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我终究还是留下了你一个人,别怪我。
也别怪他们没早点将你带来。
是我,我本想着等痊愈了亲自去找你。
可阎王爷那个狗东西太不讲人情,非说本君是下一任阎王的接班人催着我去报到。
唉~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在死前与阿姐见上一面吧。
不然你会恨我吧。
燕喻之和千羽是我亲选的辅政大臣,让他们来扶持昭儿,我很放心。
你撮合撮合他们俩,要不然那姓燕的总是惦记你,我可会吃醋的。
三个孩子的后路我已经铺垫好了。
我们的宝贝女儿云栖封安宁王,是我们夜狼史上唯一的女王。
赐封地此生不和亲,将来长大成人嫁娶随心,谁也不能委屈了她。
至于承樘我猜是阿姐抱回来的孩子吧,就封镇江王佣兵十万,如果他是个可造之材,阿姐看着办。
云逸那孩子我问过了,他不喜欢入朝堂,就喜欢倒腾那些虫子,便让他跟着老涂吧。
我知道阿姐不喜欢拘着,所以给你留了三道圣旨,你随便填,你永远是夜狼的太后。
若是在外面玩累了就回去颐养天年,昭儿会孝敬你的。
后面的信,每年在生辰的时候,按着顺序打开一封吧,与我说说话,时间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姑且算你能活到80岁吧,太久了我可等不及喽!
但,也别急着来找我,我舍不得……”
读到这儿,我早已泣不成声,踉跄着爬回去,扑到他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你舍不得,我就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