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之捏着衣角,垂头丧气地站在书房里:“我不是故意丢下宁宁的……夜市那么多人,我以为那个凶犯不敢出现……”
谢观澜踞坐在上,往香炉里添了一片檀香。
他的脸隐在缭绕的香雾后面,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没怪你。”闻星落认真地牵起陈乐之的手,“都是凶犯的错,不是你的错。”
“呜呜呜宁宁!我下次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陈乐之一把抱住她,哭得稀里哗啦。
陈玉狮轻咳一声,冲谢观澜歉意道:“舍妹顽劣,回家之后我会好好管教她。闻妹妹今夜受了惊吓,陈家会备一份厚礼送过来赔罪。”
“不必。”谢观澜冷冷拒绝,“你们今晚就动身离开。”
陈乐之理亏在前,不敢讨价还价,只得和闻星落道了别,跟着陈玉狮依依不舍地走了。
房中只剩两人。
闻星落垂着脑袋:“今夜多谢世子相救。”
谢观澜没理她,吩咐扶山:“送她回屑金院。”
闻星落小心翼翼,抬眸看他:“你生气了?气我深更半夜乱跑,险些又给你的政绩添上一笔污点……”
谢观澜面无表情。
半晌,他才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夜差点死了?你要是死了——”
闻星落注视他。
他浑身绷的很紧,沉黑如寒渊的狭眸,令她生出一种他在关心她的错觉。
可是谢观澜只是冷冷地接着道:“你要是死了,我如何向祖母和四弟他们交代?”
闻星落依旧看着他。
九枝灯的烛火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层薄金色,明明是温暖的火光,却泛着金属般冰冷的质感,连那身色泽秾艳的绯衣,在长夜里也是清冷矜贵的色调。
镇北王府的世子爷,出身高贵,战功赫赫。
不可触碰,不可侵犯。
她垂下鸦睫,小声道:“对不起。”
闻星落被扶山亲自送回屑金院,书房里只剩谢观澜一人。
他从怀袖里取出一块黑色丝绸手帕,打开来,里面躺着一支发簪。
是闻星落扎进歹徒手臂里的那一支。
他碰了碰簪头的银蝴蝶。
蝶翼无力垂落,通身都染上了暗红色的血,看起来不那么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