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云南,自《俄蒙协约》签署之后,英国便在云南片马、蛮允(今曼允街)一带大量增兵运粮,筑营设垒,并将大量武器弹药运存到他戛(今泸水县称戛乡)。号称“以武力为四万万人争人格”的云南都督蔡锷此时面对英军也束手无策,唯有急电内阁询问应对方略,并请外交部与英国驻华公使严重交涉。
边疆的这些纷纷扰扰,却丝毫没有影响到2月10日在北京举行的参众两院复选,这也是整个国会选举最**的部分。
按照大总统府颁布的《议员选举日期令》,参众两院议员必须在2月10日完成复选。不过像中央学会以及蒙古、西藏、华侨等部分界别的议员或是路途遥远、交通不便,或是程序复杂、选举不易,选举日期可以稍微往后延迟,只要在今年4月国会正式召开之前选出议员即可。当然,这几个界别的议员人数都不是很多,对于大局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说,2月份的这次复选虽然不是选举参众两院议员唯一的一次,但却是分量最重的一次,各个党派都不敢掉以轻心,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大家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竭尽所能做好收官这一战。
竞争从前门火车站开始。
各个党派的工作人员都在火车站前树立起本党招待处的大旗,模样类似天桥的卦摊。每当各省议员候选人走出车站的,大家就蜂拥而上,竭力拉扯刚下车的议员候选人住到本党安排的招待所中去,这和后世火车站门口的黑出租、小旅馆几乎完全一样。——当然,那时候还没有“黑出租”这个说法,小旅馆倒是有了,各党的招待所其实就是旅馆。不过在民国初年的民众看来,这般拉客的行径更像八大胡同的女性工作者在街头做生意。
在火车站前争抢的党派实在太多,导致生意非常不好做,有些机灵的就开始考虑“关口前移”。最先是有人在丰台上车,到火车上拉拢游说议员候选人,到了前门火车站时基本上已经木已成舟。很快就有人意识到,既然是在丰台上车,何不直接就在丰台把议员候选人截下来呢?
这个头一开,很快就形成了恶性循环。你到丰台截人?那我就到直隶廊坊去截!你去廊坊去截?那我就到天津卫火车站去截。……到了最后。甚至候选人刚出家门,就有某些政党的工作人员陪同在身边,开始做思想工作。《申报》上就有人改动李白《长干行》的诗句来讽刺这一可笑行为。叫“相迎不道远,直至议员家”。
拉扯议员候选人只是竞争的第一步,接下来就要靠各家招待所软硬件条件如何了。
所谓的硬件,就是招待所的房屋要宽敞精致、菜肴要丰盛精细、酒水要醇厚精美,给入住者无上的享受。正是有鉴于此,各个党派早早就在国会街附近选好了上等宽敞的房屋,门前用丈余的布幌大书“xx党党员招待所”字样。里面有酒有肴,以供饮食;有床有被,以供歇宿;甚至暗地有青楼女子、娈童戏子。以供不同口味的议员候选人们狎弄。
而所谓的软件,就是看各招待所赠送的款项多少。如果直接送钱,容易被其他党派抓住把柄加以构陷,所以大家都是挖空心思巧立名目。比如招待所的宴席上明明是尊罍皆满、水陆毕陈。却偏偏要自惭招待不周。让各位议员候选人受了委屈,故而有“餐饮补”;招待所明明和国会大楼只有咫尺之遥,却偏偏担心各位议员候选人出行不便,耽误了投票,故而又赠送一笔钱款,美其名曰“舟车费”……其他林林总总各种名目,更是数不胜数。
有些议员候选人知道自己入围无望,干脆乘机大发洋财。先是前呼后拥地住到甲党招待所,得到各种好处与红包之后。慨然允诺投该党的票。等出门之后再到乙党招待所住下,同样得到好处费,再拍着胸脯答应投该党的票。出门之后再找下一家,反正满大街都是各个政党树起的大旗,不虞找不到冤大头。等拿到所有的好处后,最后还是依着自己原先的心意,该怎么投票还是怎么投票。
在这纷乱的局面中,唯有新中国党显得淡定许多。原因很简单,能够忍受不准跨党的严格限制,并经过竞选各种考验的新中国党员,自然不会在眼下这个问题上出现动摇,而且新中国党对于自己的党员丝毫也不比其他党派差。
新中国党的招待所和新中国党总部毗邻,都是位于德胜门外前往经世大学的路边。因为城外土地价格低廉,所以两栋建筑都占地面积极广,一切都是依照星级宾馆与私家园林的结合,更有现代科技的元素。比如此时刚刚过完春节,地处幽燕的北京依然冰寒刺骨,屋里屋外都冻得人打哆嗦。新中国党的招待所里却安装了暖气,真个是“温暖如春”,所以无论南方还是北方的党员,入住之后就立马爱上了这里。
为了方便议员往返,新中国党议员候选人可以免费搭乘中华航空公司的飞机。如果要去城里开会,则会有专门的轿车接送,保证不让你在凛冽的寒风中受冻。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在各地截人的政党工作人员一听说对方是新中国党的,基本上马上就会彻底死心。至于如何应对其他党派的议员候选人,孙元起的原则是该做的要做、该主动的要主动,但是不威逼、不强求、不利诱,一切顺其自然。
不知是新中国党这般宁静淡泊的态度让备受骚扰的议员们觉得舒心,还是新中国党招待所的条件远胜其他各处,总之进入二月份之后,新中国党招待所的房间天天爆满,甚至孙元起本人都不得不搬出招待所,给其他政党的议员候选人腾出房间。
1913年2月10日,参众两院议员复选正式举行,并很快统计出各党的票数,在决出870票中:
国民党共得到296个席位,依然位居榜首,不过份额却从初选的36%跌至了34%;
新中国党受征蒙战事影响,得票率不降反升,达到了惊人的30%,直逼第一名的国民党;
共和党则得到了175个席位,得票率勉强超过20%;
至于剩余的137个席位,则被其他兼党及党籍不明者获得。
选举完成之后,中国的政局反而益发不明朗起来,不说宋教仁、袁世凯,甚至连孙元起都看不懂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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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一、又是一年芳草绿
熬过宣统三年的乱局,京城着名酒楼一壶春总算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尤其这几天参众两院举行议员复选,更是高朋满座顾客盈门。
中午时分,一辆崭新铮亮的通用小轿车停在了一壶春门口。如今轿车在京城已经不算稀罕,但能用得起这物事的非富即贵,所以眼尖的伙计立马迎了上去,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这位老爷,您是打算在小店用膳么?”
率先下车的却是个穿着半新不旧棉袍的中年文人,瞧着就透着股寒酸气,板着脸嘶声问道:“你们这儿还有座么?”
cosplay?微服私访?尽管伙计弄不清楚眼前这位爷为何坐着价值数千金的轿车却穿着破烂流丢的棉袍,但态度依然恭谨:“您老是贵客,就算没座儿,小店也得给您腾出一个!”
说话间又从车里钻出一位中年人,无论衣着还是气度都和之前那位迥然不同,看上去就是个大富大贵的豪客。他搓着手问道:“小二,我记得你们这里有间名叫‘春柳迎风’的包厢,今儿有没有订出去?”
原来这两人就是三年前在此饮酒饯别、一年前在此饮酒听曲的吴同甲和杨捷三。
伙计有些踌躇:“这个点儿如果没有预定,只怕包厢——”
那位锦衣华服的中年人挥挥手:“之前我和少泉老弟在那个包厢吃过几次饭,感觉很是不错。今儿是特意过来故地重游,还请店家行个方便。价钱什么的,一切好说!”说完抛出两枚孙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