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道光皇帝五子奕誴的孙子,但从他老爹载漪开始,就被过继给了咸丰皇帝的堂兄弟瑞敏郡王奕志一系。因为溥儁母亲是慈禧太后的侄女,溥儁在戊戌变法前后很得慈禧太后的欢心。在光绪二十五年腊月二十四日。慈禧召集王公大臣商议,决定立溥儁为“大阿哥”(皇储),预定明年元旦光绪帝退位。由溥儁继位,改元“保庆”。因为此举招致国内外各方势力的强烈反对,才被迫停止废立计划。从此之后,载漪、溥儁父子便霉运缠身。
先是义和团闹事,偏偏载漪笃信义和团,认为义和团是“义民”,不是“乱民”。事件平息,慈禧便认定载漪是庚子国变的祸首,不仅剥夺爵位,而且发配新疆。后来。又以载漪纵容义和团,获罪祖宗,儿子溥儁因父亲获罪,不宜再做“皇储”,便宣布废除“大阿哥”名号,也流放新疆。父子俩随后一起逃到了蒙古。住在阿拉善旗的妻舅家,潦倒终老。…;
三位太子候选人中已有两个与皇位绝缘,硕果仅存的溥伟可谓心花怒放。光绪末年,在慈禧太后捧出溥仪之前,内外王公大臣普遍认为当前国危臣疑,应该挑选一个年长的继承人以安定局面。出生于1880年的溥伟,在血缘关系上与光绪皇帝较近,年纪也合适,也就最为大家所看重。
谁知慈禧太后最终却选定3岁的溥仪做了皇帝。小皇帝的父亲载沣对原先最大的竞争对手自然防范有加,只给他空头的正红旗满洲都统、禁烟大臣,不让他进入中枢、参与机要。溥伟为此缀缀不已。
愤恨在心,日久难免生疾,只好四下求医问药。宗室亲贵私底下笑话他:“小恭王得的病是热中,恐怕非得石膏一斤、知母八两不可。”
所谓“热中”,其实是一语双关。清末和现在普通话差不多,把急切盼望得到某种利益叫做“热中”。同时“热中”又是中医病症名,指内热。石膏、知母都是中药里治疗内热的药材。要用石膏一斤、知母八两,足见溥伟的“热中”有多厉害!
边上人却反驳道:“哪里、哪里!想治小恭王的病也简单,只需皇帝一个、江山一座就足够了!”
一时间京城传为笑谈。
尽管溥伟与皇帝宝座失之交臂,但心底还认为大清江山是他自家的。听说要起用袁世凯,顿时急眼了,顾不上有病在身,立马进宫面见载沣:“叔父,听坊间传言,朝廷要起用袁四?”
袁世凯共兄弟姐妹八人,他排行第四,所以溥伟不客气地叫他“袁四”。
载沣刚刚哭完,心里还很懊悔,嘴上却说道:“袁世凯有将才,名望也好,所以命他南下督师,平定湖北叛乱。”
溥伟道:“袁世凯鹰视狼顾,久蓄逆谋,景月汀(景星)认为他是‘仲达(司马脀)第二’,可谓一语中的。当初把他开缺回籍,朝野上下拍手称快。为何现在又要引虎自卫?”
载沣默然良久,才嚅嚅说道:“庆王和那琴轩都再三力保,认为袁世凯还是可用的。而且内阁已经通过这个议案,怕是难以收回成命。”
溥伟只好退而求其次:“纵是难以收回成命,可否用忠贞智勇之臣,来箝制瓜分袁四的势力?”
载沣问道:“那能派谁去?”
溥伟顿时气结:“叔父你担任监国三年,群臣臧否,自在洞鉴。小侄儿这些年一直在家养病,不在政界。怎么知道该派谁去?”
话里面既有撇清自己的意思,也要抱怨、叫屈的成分,顿时哽住了载沣,半天才说道:“朝中上下都是他们的人。我何曾有爪牙心腹?”
“叔父居然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溥伟有些鄙夷地看着载沣。
载沣突然眼睛一亮:“你看孙百熙如何?”
溥伟皱皱眉头:“孙元起?那个教书先生?我只听说他泰西学问做得好,洋人和青年学生都很服他,别的就不知道了。”
载沣有些兴奋:“那你有没有听说,他在官场上和谁走得比较近?”
溥伟想了想,答道:“似乎没有吧?之前他一直是躲在孙文正公(孙家鼐)的羽翼之下,尽管曾在张文达公(张百熙)、张文襄公(张之洞)手下做过事,不过这三个人都已先后作古。后来他便是一个人。没听说和谁走得比较近。”
“那和革命党呢?”…;
溥伟道:“之前倒是有传言,说他和革命党有些瓜葛。但他在日本东京时被革命党扔过鸡蛋,这是千真万确的。如此说来,传言应该是人故意造谣毁谤吧?”
“是吧?我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载沣激动地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总的来说,孙百熙这个人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实力。关键还在于他不属于朝中任何一党,对于大清还算忠心。比如上次东北鼠疫,别人都是百计推脱、畏葸不前。唯有他奉命即行,没有半句怨言,任劳任怨,克奏肤功。”
“叔父提他干什么?”溥伟奇怪地问道。
载沣也奇怪地望着他:“你不是让我用忠贞智勇之臣来箝制瓜分袁世凯的势力么?”
溥伟瞪大眼睛:“那你就准备用孙元起?”
“是啊!”载沣回答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