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尚未靠近,文不权便远远,朝阮三问打了个手势。
后者立马领悟,转头挡住了车夫的视线,让他停在原地,没让其看见那一地的尸体。
“哎,你们就待在这,那伤者马上就抬过来。”
车夫是个老实巴交的,连连点头,算作回应。
马车里的孟南青,却是锁紧了眉头。
但想到车外那人,腰间佩剑,且一身锦袍,定是身份不同寻常,她便没有冒然掀开车帘,去探查外头。
只是安静坐在车中,抱紧了怀里的药箱。
直到门帘被掀起,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被送了进来,孟南青才打起了精神,赶忙检查对方的伤势。
“喂。”
阮三问倚在车门上,朝孟南青喊了声:“无论如何,这人你可得治好啊。”
他并无威胁语气,只是陈述了一件事。
但孟南青忙于救治姜唤绮,根本无心回应对方。
阮三问见状,耸了耸肩,将帘布放下,不再打扰里头的救治,却也没有离开,他得守在这里,监管着马车。
车内,孟南青小心翼翼解开姜唤绮的上衣。
但箭身穿透了衣裳,她只能拿起剪子,将层层布料划开口子。
可当亲眼看见那箭头,径直埋入姜唤绮的心口里,深达几寸,孟南青便忍不住指尖发颤,勉强握紧了拳头。
这人的伤势,太过严重。
若是强行拔出箭来,根本就是必死无疑!
她甚至不知道,这眼前的女子,是如何能坚持到现在的。
“你……”
孟南青不由得向姜唤绮,投去了怜悯的目光,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是被谁害了?我可以替你报官,将你的供词带出去。”
除了外头那凶神恶煞的人,孟南青想不到旁的理由。
姜唤绮意识尚清醒,虚弱摇了摇头,回以对方无奈的浅笑。
她上一刻的记忆,还停留在姜府的院子中,死在了阿娘的怀里,可眼下醒来,就面临着难以置信的处境,还遇见了传闻中的谢昭远。
姜唤绮不清楚这一切的缘由,但隐约意识到自已死而复生了。
可眼下,从这位女医怜悯的话语里,姜唤绮又意识到,她似乎活不下去了。
罢了。
罢了……
她因天疾,苟延残喘了二十年,早已死过一回,如今就当作回光返照,了却残生吧。
“我也不知……是何人要杀我……”
“可定然不是……那外面的人……”
姜唤绮深信谢家二郎的品性,他们满门忠烈,抵御外敌,定不会做出残害无辜百姓的罪行。
孟南青闻言,眉头依旧紧锁,看着她心口上的伤,面露不忍。
“好,我明白了。可是……可是你的箭伤深入心脉,即便我小心拔出,也没有把握能保你周全,你恐怕……还是会死。”
她直言不讳,丝毫没有隐瞒。
姜唤绮虚弱笑了笑。
“那我……也要多谢你的……救治之恩。不过无妨,我不畏死,你便……动手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