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淡然一笑,轻描淡写说道:“他喝醉了。”
坐在马车里的陶朱感觉头不是那么晕了,掀开帘子出来,着急问:“段大人,七姑娘呢?”
段翎朝前方看了一眼,陶朱顺着他视线望去:“七姑娘!”
林听让今安在找个地方等她后,就回来找他们了:“不是让你在里面坐着?怎么出来了,头还晕不晕,要不找大夫看看?”
陶朱:“不晕了。”
确认陶朱身体没事,林听走到段翎面前,语含歉意:“不好意思,让段大人你久等了。”
“无碍,若是前方一直闹事,马车也过不去。”他忽道,“林七姑娘,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走一步,李伯会安全送你们回去的。”
她略犹豫地“嗯”了声:“好,段大人慢走。”
林听没多作挽留,因为待会要去找今安在,至于亲段翎……她即使坚持要段翎送自己回林家,今天能亲到他的可能性也不高。
段翎一离开,林听就叫陶朱乘段家的马车回府:“我要晚些回府,大概半时辰后吧,你想想办法瞒住我阿娘,千万别让她知道。”
陶朱司空见惯了,却仍是担忧:“万事小心。”
林听看着陶朱进马车,放下帘子,又对驾车的车夫李伯说:“您送她回去就好,有劳了。”
“好。”李伯是个下人,无权过问主人的事,更无权过问客人的事,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她转身便去寻今安在。
今安在坐在一个馄饨铺子前,见她来就起身了:“对付一个醉汉,我足矣,你凑什么热闹。这不是生意,你也没银子拿。”
林听很不客气地踹了今安在一脚:“我是怕你乱来被官府抓了,以后没人帮我赚银子。”
他斜了她一眼。
其实林听是因为能感受到今安在不太对劲,人在情绪不稳定时,身手再好,也容易被偷袭,她怕他独自去教训那醉汉会出意外。
今安在沉默须臾:“我忘记往那醉汉身上洒追踪粉了。”换作以前,他绝不会这么粗心大意。
林听拍了拍腰间装有追踪粉的位置,有一点邀功的味道:“我洒了,就说我能帮你吧。”
追踪粉和迷药、毒。药一样,都是今安在之前给她的。
今安在眼底掠过讶异,却没给林听嘚瑟的机会,一句也没夸她,抬手放出一只会飞的青色小甲虫,让它循着追踪粉去找醉汉。
林听没听到想听到的夸赞,隔空对着今安在的后背捶了一拳,又踹了脚,一边抱怨他的冷漠,一边跟上去:“等等我会死啊。”
*
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们找到醉汉的时候,他已经死透了。
偏僻小巷中,两面墙体溅满腥臭血液,醉汉以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双目被挖,留下两个血淋淋的洞,血沿着眼角流成一条线。
他十根手指齐截断,手腕被削得只剩下骨头。被削去的肉还整整齐齐地摆在尸体身边,切口平整,薄度似乎都相差无几。
一看就是一刀切成。
这些足以证明下手之人对刀法很熟练,自成一派,还了解人体结构,清楚如何削肉会避开骨头,不会是被醉汉带走的女子做的。
林听不是初次见到尸体了,却还是有点犯恶心,没仔细看。
今安在见惯了生死,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扫视这具还温热着的尸体:“人刚死没多久。”
她捏住鼻子,不闻血腥味:“他仇家杀的他?”
他跨过地上血渍,走到尸体旁边,半蹲下来看那些伤口,若有所思道:“或许吧,像他这样的人最不缺的就是仇家了。”
今安在对于醉汉的死没多大感觉,抬起脚踩过那些被削掉的肉,碾了几下,冷冷道:“不过死了也好,免得活着到处祸害人。”
林听发现巷尾还有人,是被醉汉殴打过的女子。
女子面无表情看着醉汉的尸体,过了很久,慢悠悠地朝醉汉走去,瞳孔逐渐聚焦,凑近盯了片刻,好像在确认他是不是真死了。
她忽地咧嘴大笑,笑到脸泛红,有了皱纹的眼角溅落几滴眼泪,喜极而泣,又哭又笑的,将近癫狂,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林听隐约听到几句话:“老天开眼,你终于死了,还死得这般痛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安在缓步到女子身侧:“你可看到是何人杀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