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下了?”李昭南微微一惊,随而却苦笑说,“这样早?却怕是不想见朕吧。”
云儿道:“陛下,不如进殿歇息吧,皇后的性子您亦是懂得的,许过些时候便好了。”
李昭南叹一声,转身说:“不必了,若她醒来,对她说,朕来过了,再遣人到安书堂告诉朕。”
云儿微微凝眉:“陛下,安书堂……夜里头,怪昏暗的,倒不如……”
“朕在这里,只怕皇后心里不舒畅,待她心情好些,朕再来,可是云儿,定要告诉她,朕来过。”
李昭南语声失落之极,转身而去,冷雪沾了衣袍,李昭南背影,孤单冷漠,那是因为栖霞殿里深爱的女子,而深深无奈的冷漠……
雪夜寒,却好似寒不过这九重宫阙的阴暗……
……………………
云儿才回到殿内,芷蘅便自内殿中走出,一身柔坠的丝裳,单薄纤瘦,她双眼仍有泪痕在,她淡声说:“云儿,叫你去端些安神茶,怎么还在这儿?”
云儿这才道:“呃……奴婢这就去,适才有事耽搁了。”
芷蘅点点头,懒懒斜靠在躺椅上,月色沉默的透过窗纱,芷蘅幽幽望着窗棂,了无心思,却又睡不着……
云儿稍稍松下口气,转身去了……
白天的细雪融了,夜晚只余寒霜冰凉。
冷冰冰的景林宫,住着北冥亡国公主,虽是与皇后一般出身,可因着众所周知的缘由,景林宫是真正的冷落清秋,无人问津的。
而杨芷菡却莫名的安静,安静到李昭南几乎忘记了她,忘记了夫逑香。
可燕妃无端端掀起的事端,再令他将此事挂在心上,原本,想等两城灾害过去,再与杨芷菡周旋,此番,却怕不是时候。
芷蘅已经三天不曾见她,每次他去,她都已睡下了。
得夫逑香
听闻白天里,还传了御医去,不知是否身子抱恙。
见李昭南来,杨芷菡倒是有些微惊讶,匆忙敛了妆容,外殿迎驾,这样晚了,她却依然一身庄重的浅蓝色茜丝长裙,发上玲珑珠玉不减,高烛亮了发上珠辉。
“参加陛下。”她声音低柔了许多。
李昭南倒是冷笑道:“怎么?转了心性吗?”
杨芷菡低着身,并不抬眼:“只是懂了规矩,知了时事。”
“哦?”李昭南缓步走到桌旁坐下,挑眉看她,“起来吧。”
杨芷菡盈盈起身,那高扬的眉,今日显得柔顺得多了,从来傲然的头,亦微微侧着,一副娇羞可人。
李昭南倒着实惊异:“看来真是乖顺了不少,既然如此,那么,你该知道朕来的目的。”
杨芷菡点头:“妾自然知道,早已写好了,放在身上,只等陛下来。”
李昭南更是一惊,只见杨芷菡自衣袖中取出一张薄纸,纤纤细指递过去,那纸上似有浮香,清清淡淡的,李昭南颇有些讶异:“你……”
李昭南低眼看了下那纸上娟秀小字,杨芷菡的字体秀而有力,是极好看的:“这……该不会有问题吧?”
李昭南捏着薄纸,那纸上的香气幽幽的,甚是腻人。
上书——芍药、甘草、蛇床子、香附、柴胡、川穹、鹿茸、熟地黄,何首乌、紫河车、菟丝子、当归、巴戟天、肉苁蓉、锁阳、淫羊藿。
李昭南皱了眉:“这些个都是些常见草药,并无稀奇。”
杨芷菡走近几步,轻声说:“确无稀奇,但还要加上这个。”
杨芷菡说着,轻轻摘下发上簪子,李昭南忽然忆起,杨枝死前,亦曾提起过这支簪子。
杨芷菡柔指轻轻拧开簪身,递给李昭南:“陛下,这便是我北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