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山谷,吹过黑色的城墙,吹动裴念红色的嫁衣,远远看去,如同一只挥舞着红色翅膀的蝶。
渐渐地,厮杀声已不可闻,之后连居塞城巍峨的轮廊也消失在身后,前方又见瑞国的旗帜在飘扬。
那是裴无垢事先安排的来接应他的队伍,至此,算是稍微安全了些。
裴念的眼皮动了动,在马背上醒来。
她依稀记得,昏睡前她刚刚与顾经年拜了天地,才入洞房。
那红烛摇曳的气氛还在心头,再睁眼,地上的草叶子带着清晨的露珠,她已经离居塞城很远了。
一瞬间有些怅然若失,也感到了遗憾,可裴念终究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不能自拔之人,当她在马背上坐起,眼神已恢复了平静。
“醒了?”
裴无垢回过头见了女儿,露出一个苦笑。
“父亲既离开居塞城,想必是捉到沃民了?”
“没有。”裴无垢道,“你早知那沃民是假的吧?”
“我知不知道,厉霜云自能发现。”裴念道,“这次是她亲自出手,成败想必与我无关?”
“败了。”
裴无垢没有隐瞒结果,微微叹息,道:“我不仅没有完成陛下所托,还折了武定侯。”
他却是很会安慰自己,说罢,抚着长须,看着裴念,目光透出一丝欣慰,又道了一句。
“好在,救回了你。”
“救回了我?”
裴念不由嗤笑。
若非裴无垢“救”她,此时此刻,她已是嫁了顾经年。
可事已至此,好事多磨也好,有缘无份也罢,她得往前走。
被开平司派遣在顾经年身边监视他的这个差事结束了,过程中恩怨纠葛,她亦觉辛苦。往后她将做回她自己,哪怕再遇到顾经年,也终于可以坦坦荡荡。
“我回开平司复命,父亲呢?”
“回瑞国吧。”
裴念遂一踢马腹,狂奔过草原。
数日后,她重归瑞国境内,换下了那一身红色的嫁衣,重新披上绣着蛊鹰的锦袍。
她大步走上关城,走向那拄着长刀立在城头的闵远修。
“开平司南衙缉事裴念,见过镇抚使。卑职行事不利,未办成差职,请镇抚使赐罪。”
闵远修的半张脸藏在面具后,看不清表情。
他远眺着居塞城的方向,开口并未怪罪她,只淡淡道:“缉事裴念,欢迎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