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黄昏。
他既然要出远门,就自少不得要回家收拾两身换洗衣裳。
因为十分匆忙,原也没多想,可是直到打马到了自家门前却破天荒后知后觉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畏缩感。
“公子?”戚枫见他面容严肃,坐在马背上不动,有些奇怪的叫了他一声。
荀越垂下眼眸稍稍掩饰了情绪,后才唇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我不进去了,你去给我收拾两件衣裳出来,快点。”
戚枫几乎立刻就明白他这是要躲傅云琅,虽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
张了张嘴,想劝,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翻下马背,大步流星往后院走去。
天色一寸寸灰暗下来,荀越拧着眉,显得很烦躁。
座下马儿仿佛也受了他这脾气渲染,不住原地踟蹰,打着响鼻。
约莫一刻钟,戚枫拎着个包袱出来。
荀越收紧手上缰绳,打起精神,刚要说走,就看半敞开的大门里披着一件雪白斗篷的傅云琅也跨过门槛移步出来。
这是她住到国公府后第一次又从这道门内走出来,只是立在台阶上就没再往下走。
荀越看向她,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笑:“西北战事再度有变,我要赶过去一趟主持大局,京城里不会再有事了,我把戚枫留给你,有事你吩咐他就行。”
荀宗平死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么即使他在离京前留了什么话指使了什么人要找机会锄掉傅云琅,现在随着他的身死,也不会有人再冒着得罪荀越的风险继续完成他的指令了。
但是戚枫留下来,确实又是一重更稳妥的保障。
傅云琅没有拒绝,她只是也目不转睛看着马背上的荀越,淡声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凡事小心些,务必保重。”
荀越明显有些意外,意外于她居然会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傅云琅这一趟回来之后跟他之间的话就很少,可但凡她说出口的,就每一句都不是废话。
荀越不怀疑她这话里的真心。
却也正因如此,男人几乎是忍不住的又是眼眶一热。
“嗯。”佯装镇定的点了点头。
底下亲兵已经接过戚枫替他收拾的包袱,荀越当即收回视线,打马离去。
傅云琅没有在外面滞留太久,目送他拐出巷子就转身又进了府内。
因为荀宗平的死和荀越吉凶未定的西北之行,京城里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上行下效的人心惶惶起来,年味都淡了不少。
荀越离京的次日,傅云琅就搬出了国公府。
傅家的老宅她其实没叫青穗收拾,但是这两年青穗和聂扶光都住在西街的粮油铺子里,为了方便,又将旁边相连的一户人家的宅子也买了下来,住着也很是宽敞舒适。
戚枫试着劝阻过,但是傅云琅执意要走,他拦不住,又不敢强拦,只能是保险起见,还是派了人手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番在铺子周遭盯梢,以确保傅云琅的绝对安全。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