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年比一年衰退下去。
荷西与我在热炽的街道上走著,三条街很快的走完了,我们看见一家兼卖冷饮
的杂货店,便进去跟老板说话。
老板说∶“山顶上有一个国家旅馆,你们可以去参观。”
我们笑了起来,我们不要看旅馆。
“还有一个老教堂,就在街上。”老板几乎带著几分抱歉的神情对我们说。
这个一无所有的市镇,也许只有宗教是他们真正精神寄托的所在了。
我们找到了教堂,轻轻的推开木门,极暗淡的光线透过彩色玻璃,照耀著一座
静静的圣堂,几支白蜡烛点燃在无人的祭坛前。
我们轻轻的坐在长椅上,拿出带来的三明治,大吃起来。
我边吃东西边在幽暗的教堂里晃来晃去,石砌的地下,居然发现一个十八世纪
时代葬在此地的一个船长太太的墓,这个欧洲女子为什么会葬在这个无名的小岛上
?她的一生又是如何度过?而我,一个中国人,为什么会在那么多年之后,蹲在她
棺木的上面,默想著不识的她?在我的解释里,这都是缘份,命运的神秘,竟是如
此的使我不解而迷惑。
当我在破旧的风琴上,弹起歌曲来时,祭坛后面的小门悄悄的开了,一个中年
神父搓著手,带著笑容走出来。真是奇怪,神父们都有搓手的习惯,连这个岛上的
神父也不例外。
“欢迎,欢迎,听见音乐,知道有客人来了。”
我们分别与他握手,他马上问有什么可以替我们服务的地方。
“神父,请给一点水喝好吗?我渴得都想喝圣水了。”我连忙请求他。
喝完了一大瓶水,我们坐下来与神父谈话。
“我们是来听口哨的,没有车入山,不知怎么才好。”我又说。
“要听口哨在山区里还是方便,你们不入山,那么黄昏时去广场上找,中年人
吹得比青年人好,大家都会吹的。”
我们再三的谢了神父后出来,看见他那渴望与我们交谈的神情,又一度使我暗
然,神父,在这儿亦是寂寞的。
坐在广场上拖时间,面对著这个没有个性,没有特色的市镇,我不知不觉的枕
在荷西的膝上睡著了。醒来已是四点多钟,街上人亦多了起来。
我们起身再去附近的街道上走著,无意间看见一家小店内挂著两个木做的Ca
stanuela,这是西班牙又跳舞时夹在掌心中,用来拍击出声音来的一种响
板,只是挂著的那一付特别的大,别处都没见过的,我马上拉了荷西进店去问价钱
,店内一个六十多岁的黑衣老妇人将它拿了出来,说∶“五百块。”
我一细看,原来是机器做的,也不怎么好看,价格未免太高,所以就不想要了
,没想到那个老妇人双手一举,两付板子神奇的滑落在她掌心,她打著节拍,就在
柜台后面唱著歌跳起舞来。
我连忙阻止她,对她说∶“谢谢!我们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