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后退了几步,准备带兵回宫,似是不放心,转身,握着佛珠的手朝鬼魅般的火焰指了指,嘱咐一句:
“来找朕。”
皇帝确实做到他承诺的事情,甚至做得有些黏人。
仪欣康复之后,在善堂女学露面,他都要跟着坐镇。
青樱被吓到之后高烧了几日,却有惊无险,仪欣还是尊重她的意愿,将她送到奉天祖籍。
甄嬛死后,安陵容纠结了许久,是去死,还是每天看看阳光?
看阳光。
她向皇上提出想去甘露寺清修,皇帝不在意地同意了。
在甘露寺,安陵容肯定不会有替她挑水担柴的温实初,不会邂逅风流倜傥的果郡王,甚至没有槿汐浣碧那样得天独厚的忠仆,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出宫那日,她孤身一人,背着珍爱的香料还有一些绣品,那些东西处处都有母亲的痕迹,她舍不得将它们丢在宫里。
不算宽敞的马车吱呀开始前进,气喘吁吁的声音如御膳房不停歇的风箱:“小主,等等奴婢!
等等奴婢…”
安陵容猛地拉开马车帘,看到通红的脸和上气不接下气的姑娘,她背了一个很大的包袱,将碎玉轩属于她们的东西都带走了,包括用度里剩下的半斤冰糖。
“宝娟…”
——
蜀地之行暂时被搁置,隆科多五七都过了,仪欣还是没有启程。
但是她和皇上一起去了京城“三潭泻玉”
的瀑布,一起去爬香山,一起去汤泉行宫摘芍药花。
仪欣私下里会帮皇帝批奏折,她和皇帝的字迹越来越像,自然,批奏折这种事,二人互相心照不宣,无需推诿。
弘煜弘昕过一周岁生辰没几日,皇后在佛堂念经将脚崴了,紧接着就是宫内风言风语皇后娘娘残害皇嗣,年世兰出宫亲自指证皇后乌拉那拉氏不堪为后、残害皇嗣。
寿康宫。
年世兰目色猩红,指控皇后,却死死盯着太后。
齐妃:“哎呦,年答应,你这言之凿凿指证皇后,盯着太后娘娘做什么?难不成是太后娘娘道貌岸然,残害她的亲皇孙不成?”
她的弘时还在河南加固堤坝呢!
齐妃:“哎呦,要是本宫是太后,做了这种事,一尺白绫吊死算了,哪还有颜面见爱新觉罗氏的列祖列宗。
年答应,你快别看太后娘娘了,可别冤枉太后。”
太后猛猛咳嗽起来,“住口…”
仪欣挤眉弄眼赶紧拉了拉齐妃,别火力太猛啊,再给太后气死。
齐妃朝她瞪眼,别拦我,让我说!
仪欣挤眉弄眼暗戳戳附和一句:“臣妾就觉得太后不是这么佛口蛇心的人,齐妃姐姐说的对!”
皇帝刚进寿康宫就见仪欣上蹿下跳蛐蛐太后,轻咳一声挡在她的身前,沉声开口:“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发生什么事了?”
年世兰红着眼看一眼皇帝,又别开脸,颂芝将自家小主刚刚控诉的一切都重复一遍,年世兰低着头已经泪如雨下。
太后…该死。
皇后…该死。
她的孩子,她的儿子…
皇帝看着颂芝呈上来的证据翻了翻,仪欣在皇帝身后暗戳戳踮脚张望,皇帝佯装发怒将那摞纸张扔到皇后面前,怒斥一声:“你可知罪!”
猝不及防,仪欣吓了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