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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皇帝下朝回来,正惦记着陪她堆雪人的事情,倏地心里一沉。
——仪欣在哭。
他大步走进殿内,入目就是仪欣红肿的眼睛,弘煜嚎啕大哭,弘昕也跟着哭。
皇帝顾不得问怎么回事,俯下身抱起她,让她跨坐在自已怀里。
“朕来了,没事了仪欣…”
皇帝将自已披着的貂裘扯下来裹在她身上,把她按在怀里。
“皇上…弘煜撞到床角…臣妾让弘煜磕到…弘煜好疼…他好疼…”
她说话都抽噎,一抽一抽的,哭腔里冗杂着凌乱的文字。
皇帝看着心疼,真切的感受到她扶在他怀里的湿润:“没事昂,没什么大事,小孩子就是磕磕碰碰才长的壮实。”
乳母摇摇晃晃地哄着两个孩子,弘昕哄好了又被弘煜的哭声惹得哭,好像是在较劲比赛似的。
弘煜是疼。
皇帝挥挥手先让她们抱着孩子离开,孩子哭,她听着也心疼,情绪更稳定不下来,更哭。
皇帝看到她左耳渗出一点血,心一沉,平静些语气,引导着问她:“是不是弘煜扯到你的耳饰了?”
仪欣抽噎着点头。
皇帝目光晦涩,轻轻亲她的小脸,吻去她的眼泪,“你光说弘煜疼,你疼怎么不跟朕说呢?仪欣肯定吓坏了…”
孩子三四个月,刚爱抓东西,仪欣平时喜欢低着头蹭他们的小脸,逗弄孩子,谁知被弘煜扯着耳饰硬拽不放,兵荒马乱弘煜的头就撞到床沿上了。
当即哭了三个人。
“太医来了吗,皇上…”
仪欣抽噎着问。
皇帝温声说:“来了,他们男子汉,怕是这个时候早就好了。”
“臣妾去看看…”
“没事,先让晴云给你上药,朕去看看,好不好?”
皇帝起身,替她将貂裘裹得紧一点,大手捧着她的脸替她抹去眼泪,“朕很快回来。”
皇帝沉着脸大步走到偏殿,弘昕没事,就是吓到了。
弘煜哭得抽抽,重重地喘气。
皇帝也心疼,接过弘煜抱着,大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后脑勺上果然起了个包。
皇帝吩咐宋太医照顾好六阿哥,又交代一句,“皇贵妃那里瞒着些。”
他锐利的目光扫了几遍伺候的乳母宫女太监,他们早就跪了一地,诚惶诚恐的。
“罚俸三年。
朕已然留情。”
皇帝又摸了摸弘昕脑瓜,温声说:“你额娘和哥哥哭了,你就莫要捣乱了。”
仪欣也进来,看弘煜还在抽噎,心疼的握住他的小手,语气染着哭腔:“都怪我,让弘煜受罪,全都是我不好…”
皇帝抱着孩子温声说:“小孩子哪有不磕碰的,朕幼时同那些兄弟们还在泥地里摔跤打架,再大一点骑马射箭时常有刮蹭。
况且,仪欣自已在乾清宫看顾孩子,本就不易,若是怪你,那也要怪朕没有守着你们母子,让你担惊受怕,让孩子受罪。
哪有让你作为额娘担责任,朕作为皇阿玛却作壁上观、拱手垂裳的道理。”
皇帝的怀里很温暖,他语调放得轻,弘煜窝在他怀里有安全感,抽噎着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