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叔别扭地蹬着"
汉堡"
牌自行车绕胡同转圈,车把上挂的德军水壶叮当乱晃;蔡全无在三轮车斗铺了层稻草,说要给徐慧真拉酒时不磕碰坛子;二丫和小丫顶着绸缎在院里扮新娘,阴丹士林布拖在地上沾了鸡粪也不在乎。
徐慧真把收音机搬到柜台最显眼处,调频旋钮停在北平台。
当白光的《假正经》飘出喇叭时,她忽然转头对李天佑说:“海淀的京西稻该收了,新三轮正好派上用场。”
眼角却瞟见秦淮如正往李天佑衣领别针脚,那根绣花针在晨光里亮得刺眼
琉璃厂东头的茶楼里,李天佑捻着一盅盖碗茶,仔细打量着牛爷带来的客人。
这位前清贝勒爷戴着一副玳瑁眼镜,手指上的翡翠扳指泛着水光,正摩挲着旁边那辆"
三枪牌"
自行车的镀铬车铃,这是英国邓禄普公司1938年的经典款,手指轻轻一拨就发出"
叮——"
的一声清脆的铃声,车架钢印还留着"
天津怡和洋行"
的标记。
牛爷用银勺敲了敲桌上的珐琅彩烟灰缸:“七爷您瞧仔细了,这可是正宗的伦敦货。
去年英舰撤离塘沽时,怡和洋行抵给码头工会的债。”
说着掀开车座皮垫,露出烫金的序列号,“您瞅这编号,HT1946,去年十月才从利物浦港启运。”
贝勒爷突然掏出一柄放大镜,照着车架焊接处仔细观察,“这鱼鳞纹焊工倒是地道,和我在六国饭店见着英使馆那辆一模一样。”
转头冲随从扬下巴,“去银号支一百三十块现洋,再带两桶壳牌车轴油。”
徐记车行后院,徐天他爹徐允诺正带着徒弟改装三轮车。
李天佑带来的"
礼和"
牌车架是德国货,车斗铁皮上却印着模糊的"
青岛四方机车厂1943"
字样。
徐天用卡尺量着车轴间距,啧啧称奇:“这德式滚珠轴承就是顺溜,比日本宫田牌的强多了。”
“小心别蹭掉漆,”
李天佑掀起帆布露出十辆改装车,“车铃是上海华生电扇厂仿的英国款,看着像西洋货就成。”
突然听见前院传来几声"
滴滴"
声,那是牛爷正带着绸缎庄陈掌柜试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