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条灰一抹上眉骨,就激得李天佑直往后仰。
徐慧真一脚踩住他屁股底下的板凳:“躲什么?子弹擦脑门时不躲,这会倒金贵了。”
手下却放轻力道,拿小指勾着他下巴固定。
自打发现他受伤,徐慧真就一直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现在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态度才好一些。
身后钱叔冷不丁的往他后颈糊了把黄泥混灶灰:“记得脖子,脖子太白了,逃荒的谁不是满脖子皴,这都是破绽。”
说着又扯开他的衣领抹了两把,“跑江湖的哪个不是风里来雨里去,你这细皮嫩肉的装要饭的都没人信。”
好不容易学完化妆,还要学体态,不管扮成什么角色,都要神形兼备才是。
“蠢蛋,”
钱叔蹲在屋顶骂着院子里模仿老头走路的李天佑,“咳嗽的时候要带着痰音,腰杆子不能挺这么直。”
说着甩下个小石子,“垫脚底下,走道跛脚的才更像痨病鬼。。。。。。嗓子,算命瞎子说话没这么清亮。。。。。。”
说着往他喉咙糊了勺芝麻酱,“含着,这是当年交通员过卡子的绝活。”
连熬了好几宿后,李天佑终于能在半袋烟的工夫里扮成一个截然不同的角色。
树荫底下,钱叔难得露出一副笑模样。
他掏出一张珍藏的照片,上面是几个衣衫褴褛手持大刀的年轻男人,“要不是老子个子太高,当年扮成鬼子中队长,大摇大摆进城的差事能轮的到你。。。。。。可惜啊。。。。。。”
随后钱叔用烟袋锅子敲了敲李天佑刚贴好的仁丹胡,“你这手艺,够骗过二鬼子了。”
这天李天佑一时兴起,日头爬上房檐时,就已经换了三身行头。
扮作算命先生路过胭脂胡同时,就连常来买海米的刘掌柜都没认出他来,还往他卦摊上搁了俩铜板问财运。
听到他开口说"
您老东南方有财"
的时候满意的不行。
随后特意扮上逃荒老汉的全套装扮,在南门大街上晃悠了大半日,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
悄悄摸进院子,被小丫趴窗台上看见,吓得洋娃娃都掉了,险些哭出声来:“门口。。。。。。门口来了个要饭爷爷,都进院子里了。”
徐慧真闻声扔出来两个铜板,正要驱赶,走近了才认出是他,气得抄起扫帚追出半条街:“混账玩意儿,吓掉孩子的魂儿你赔啊?”
每次出城收山货的日子,成了李天佑最期待的时光。
他在狼洞沟深处搭了个简易靶场,用空间里美军仓库顺来的弹药,把方圆百步内的树桩都打成蜂窝。
有回遇上保安团巡山,他扮作挖参的老汉,颤巍巍递上的野山参里,还藏着颗拉开环的手雷。
“七环,八环,脱靶。”
他借着月光往靶子上画正字,钱叔教他的打枪技巧在脑海里浮现,“太慢了,换弹慢得够鬼子捅三刺刀了。”
钱叔一肚子的射击技巧,可惜没有子弹给他练习,城里也不能随便开枪。
本来钱叔还打算去黑市上弄点子弹,可自打闻见刚从城外回来的李天佑身上浓郁的火药味,就再也没提这事了。
更深夜静时,李天佑蹲在书房里给弹壳重新填药。
小石头起夜撞见,揉着眼睛问:“哥你在熬糖稀吗?”
他顺手往孩子嘴里塞了块巧克力:“这是打天津卫弄的仙丹,吃了长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