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抹了把汗,“总得先把四季鲜的货送了,得挣一家子的嚼谷啊。。。。。。”
“送个屁!”
钱叔揪着李天佑的耳朵往院里拽,“鬼子扫荡那会儿,老子饿着肚皮都能打穿插!”
说着把驳壳枪塞他手里,枪管上还绑着三块青砖。
嘿,这老头儿,还不讲理了。
自打李天佑开始跟钱叔学枪法和格斗,这老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沉默和颓废,每天天不亮就来揪着李天佑的耳朵催他上进。
槐树下挂着个草扎的鬼子靶子,钱叔的旱烟杆戳着李天佑腰眼:“两腿叉开,裆里没卵蛋啊?”
晨风卷着煤渣刮过,李天佑端枪的手直打晃,砖头坠得感觉腕骨要脱臼。
“手抖就加砖,”
钱叔又甩上一块城砖,“当年喜峰口雪地里,老子挂着五块砖头照样爆鬼子脑壳。”
“吃牛吧,也就这会儿没人揭穿你,不然你还能挂着砖头打飞机呢。”
李天佑撇撇嘴暗自腹诽着,手却抖得跟筛糠似的。
旁边练完拳准备去上学的三个孩子看着大汗淋漓的李天佑,一脸同情。
枪法练完已是晌午,李天佑瘫在店门口条凳上灌凉茶。
徐慧真拎着算盘出来,瞧见他虎口裂开的血口子,清啐一声道:“活该!”
转身却往他茶碗里磕了个生鸡蛋。
“接着练!”
钱叔的吼声震得房梁都往下落灰。
后院空地上摆着几个填了沙子的麻袋,老头儿突然一个扫堂腿过来:“下盘虚得跟面条似的。”
李天佑摔进沙堆,肩头的旧伤硌得眼前发黑。
“再来,”
钱叔拽起他,把他的胳膊反剪到背后,“这叫擒拿手,小鬼子刺刀捅过来的时候就这么卸他膀子。”
李天佑的肘关节被拧的"
咔吧"
作响,疼得他直抽冷气。
暮色里临时帮着酒馆跑堂时,拉车的老汉直咂嘴:“李掌柜的,您这胳膊咋比面口袋还沉?”
他勉强扯出个笑,袖管底下全是钱叔那铁手掐出来的淤青。
晚饭桌上,李天佑碗都快端不起来了,调皮的小石头学着他哥端碗的架势,被徐慧真一筷子敲在手背上:“好的不学。”
秦淮如默默往李天佑碗里添了勺骨髓油,这是杨婶特意拿棒骨熬的。
更深露重时,钱叔突然踹门进来,扔下个油纸包,里面是他自已熬的药膏,纸包上的字迹都模糊了。
“抹上,”
老头儿粗声粗气地吼,“明儿练刺刀对拼。”
李天佑趴在炕上任凭秦淮如给他抹药,满心欲哭无泪。
他是想好好学学枪法和格斗来着,想着变强一些,再不做任人宰割的鱼肉了,可谁知道学艺这么难呀。
院外传来钱叔咳嗽声,月光漏进窗缝,照见老头儿蹲在槐树下,正拿磨刀石蹭他那把三八式刺刀,刃口在月光下一闪一闪,像是要把这几十年的烽烟都磨进刀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