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里都知道,这服兵役比服徭役更加严重,村民都是普通人,大多数普通人临时被拉上战场,只有一种结果:有去无回。
不服兵役就要交银子,里正说这次因为时间紧,征兵量大,要交银子抵兵役的,十五两银子才能抵一个人的兵役。
这等同于说,既要钱又要命。
要如此多的银子才能抵兵役,大部分人家都只能选择去服兵役,兵不会少征;交银子免兵役的人是少了,但收的银子是以往的几倍,相当于银子还是没有少收。
不论怎么算,倒霉的都是老百姓。
十五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以前服徭役不去顶多交一、二两银子就行。
家里没银子的人已经躺平,准备在家吃好喝好,过几天好日子就听天由命。
家里有钱的人家,再心疼银子也决定交银子,上战场打仗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保命自然是最重要的。
难的就是那些有些钱又不够的人家,想交银子免兵役钱又不够,去服兵役又不甘心。
陈宝贵家就是如此,陈宝贵今年四十八,陈水二十一,陈田刚好十六岁,家中三个男人要去两个。
陈宝贵坐在屋檐下吞云吐雾,陈水一脸希冀的望着自家爹娘,陈田坐在一旁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李氏在屋里将家底数了又数,凑了又凑,也只有十八两银子。
陈实开了砖瓦场后,每个月给陈宝贵父子几个,一人付五百文工钱。
在那一年余的时间里,不是每天都有事做,陈实给陈宝贵父子几个付九个月的工钱,不然家里最多就只有四五两银子的。
他们家需出两人去服兵役,如果都交银子不去,就得交三十两银子,差了一大截。
目前的银子只够交一人的,那余下的一人由谁去呢?
张铁匠家里,罗氏也在数银子,当初张铁匠将家底交给她的时候有十一两银子,这几年她生了二狗,张铁匠父子勤劳肯吃苦,又集下了五两银子,她自已当初从吴家带来的嫁妆银子十两自然也没有动用。
罗氏数出十五两来,心里还是痛,可再痛她也不想张家父子去战场。
张铁匠接过罗氏手里的银子,往隔壁里正大哥家里去。
张大奎却十分舍不得银子,将他爹手里的银子抢回来交给罗氏:“不交银子,我去。”
张铁匠诧异的看着儿子,罗氏却又将银子放在张铁匠手里,对着大奎道:“上战场你以为是开玩笑,去了就没命的。
“
“我不怕,别人打不赢我。”
大奎倔强地道。
张铁匠在那一刻真的迟疑了,罗氏却推着他出了门,转身瞪了大奎一眼,凶巴巴地道:“你去了家里谁帮你爹做事,谁帮着带狗蛋,你想累死你爹和我?”
大奎摸摸自已的脑袋,看着罗氏明显是有话却又不敢说。
陈宝贵家的李氏数完银子,问自家男人咋办?
陈宝贵回了一句:“交一人的钱,让他们都留在家里,我出去见识见识。”
陈田听他爹这样一说:“爹年纪大了,我年轻出去锻炼几年正好。”
李氏本想骂儿子,这是上战场,刀枪都是不长眼的家伙,哪是锻炼的事,可家里父子三人,谁去她心里都难受,不知该如何抉择。
陈水嘴皮掀了几次,才终于开口道:“还是我去吧。”
院子里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站在门边的林玉莲开口道:“不如我们去借些银子交,大家就都不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