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白,也就是周荣的亲儿子,自回了周家,就给他请了先生。
陈得寿虽然没什么功名,好歹读了六七年的书,农闲时就教他写字,进度竟跟陈砚差不多,周荣打算年后让他去考高氏族学。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更要紧的是规劝陈砚考科举。
到底是自已养了多年的孩子,周荣哪里愿意让陈砚吃那农夫之苦,便规劝他读书考科举。
周荣始终相信,以阿砚的天资,将来成就必在他之上。
得知陈砚已经在准备明年考高氏族学,周荣大喜,当即从书架上将四书五经全交给陈砚,道:“里头是我多年读书所感,你拿回去多看看。”
一套书入手,陈砚只觉沉甸甸。
经义要靠人讲解,也正因如此,授业恩师堪比父恩。
周荣赠送此书,就是将自已的毕生读书所悟尽数相赠。
陈砚动容,终于还是道:“谢谢爹。”
周荣眉目含笑,心中一动,对陈砚道:“不若你拜我为师?”
陈砚虽情绪翻涌,却坚定道:“不。”
周荣满脸的不敢置信:“为何?”
他的学问可是冠绝整个平兴县,在高氏族学那藏龙卧虎之地,他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只要他开口收徒,多少人要抢破头,这小子竟不愿意?
“我们既为父子,关系本就牢不可破,这恩师之位自要留给他人。”
陈砚说得理直气壮。
在大梁,师徒关系可比父子,是极重要的人脉。
他虽回了老陈家,跟周荣的六年父子情还是在的,根本不需再加一层师徒来维系,自是再找个靠山更合算。
周荣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并不气,反倒是越发赞赏陈砚:“臭小子比爹看得通透,往后若是入朝为官,也必能如鱼得水。
你且好生将这些书背下来,我所做的经义也都要背,有不懂之处再来问我。”
陈砚自是答应,二人闲聊片刻,周荣的夫人姜氏已匆匆赶来。
瞧见陈砚瘦了黑了,心疼得红了眼,又问了如今在老陈家的生活,陈砚挑了些好的说。
临走时姜氏将此前给他做的衣服鞋子给他,陈砚被姜氏那热切真挚的双眼盯着,不愿意拒绝。
收了那么多东西,他自已是拿不动的,周荣帮他提着一路往门口送,到门口,瞧见卢氏正跟一个与陈砚同龄的孩童说着什么。
那孩童皮肤黝黑,身子极瘦,虽穿着新做的衣服鞋子,却因太瘦有些撑不起来。
这就是周既白,周家的真少爷,此前见过。
看到周荣和陈砚一同走来,他愣了下,方才急急忙忙朝周荣作揖。
动作颇为生疏,应该还未习惯。
只是对上陈砚时,眼中满是不服。
双方都见过礼,姜氏又让家里拿了不少吃食给卢氏带回家。
等出了门,提着大包小包的卢氏很过意不去,念叨着下回过来要拎两只老母鸡。
晚饭卢氏是和三房一同吃的,实在是姜氏给的吃食太多,光肉就有两斤左右。
卢氏将周既白在卢家读书的事说了,又说他白胖了,身上穿的都是细棉服的衣服。
陈得寿和柳氏很是欣慰。
“既白往后日子必过得好,只是阿砚要跟着我们受苦。”
柳氏对陈砚越发心疼。
陈砚应道:“咱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瞧着他一个孩子竟反过来安慰大人,陈得寿哈哈大笑,显然不将他这话放在心里,直到卢氏又拿出九钱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