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讶然,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起拳头,对她比了个鼓励的手势:“快去!”
晋安颜没有迟疑,点点头便运起轻功,转瞬消失在了宋涧山离去的方向。
我望着她的背影站了许久。
历经这一切后发觉,你在,你爱的人也在,想说的话仍可以说出,大把的岁月可以纠缠和相守,再没什么……比这更圆满了。
“百万。”
我回过神,不知何事曲徽已站在我身后,便抱歉地笑笑:“这个……一时出神……”
他执起我的手,温言道:“你随我来。”
我不明所以,便老实地跟着他进了屋。曲徽翻出一个小小的木匣,轻轻抽了开,里面静静卧着一本古朴的经书。
“这……”我忍不住心跳快了些,竟有几分口干,“这是……”
是《璞元真经》。
“我曾对百万说,与你一起是因为这本经书。”曲徽垂目将我望着,微微一笑,“眼下将它给你,便也是说……”
他顿了顿,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幽深的眸光落下来。
“当年我说了谎。”他柔声道,“与你一起,不过是因为喜欢你,片刻……也不想与你分开。”
四目相接,情意深绝。
我心中欢喜,握住他的手贴在我脸上,闭上眼弯起嘴角道:“若我生你的气,就此变心了呢?”
“那就让所有令你变心的人消失。”曲徽温言道,“最后,你只能在我身边。”
……
他说得风轻云淡,我背后一毛,咳了一声道:“为了江湖和谐,我还是专一点好了。”
“这个暂且不论。”曲徽低声笑了笑,“你打算……如何处置《璞元真经》?”
我怔了怔敛去笑容,心中不由五味陈杂。
这一切的一切,都因《璞元真经》而起。
因为它,御非死了,晋风云死了,俞望川从一代豪杰沦为丧心病狂之徒;因为它,炼华与瞿简分别二十余年之久,晋安颜失了慈爱的父亲,宋涧山蒙受不白之冤;因为它,我离开九重幽失去记忆,靖越山村寨被灭门,慕秋历尽心伤爱错了人……
也因为它,我遇见了曲徽,人生从此再也不同。
说到底,《璞元真经》本就无过,错的是人心。
人心到底是什么,一念起,可以光辉雄伟;一念覆,亦可以罪恶丑陋。
我抚上经书破旧的封皮,这里面有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绝世武功,亦有可以颠覆朝纲的无上财富……
不过是一本小小的册子。
“虽然可惜,不过……”我弯起嘴角,“烧了它吧。”
曲徽似也不感到讶异,亦没有半分不舍,只答了一句:“好。”
院落中已是夜深。
眼见着那撼动天下的经书渐渐缩成一只黑灰,我抻了个懒腰,倦怠道:“早些休息吧,我累了……”
曲徽却没有动,忽然沉声道:“不告诉她,当真没关系么?”
我顿了顿,没有言语。
他走上前来,伸手将我发间的桃花簪推得紧了些,嫣然一笑:“百万在想什么,大约是瞒不过我的。”
是啊,瞒不过的。我想什么,他从来都知道。即便只是在不经意的片刻流露出几分黯然,却依然逃不过曲徽聪颖剔透的心思。
我心中紧了紧,沉默半晌,这才小声道:“我……我好想慕秋。”